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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3页）

&esp;&esp;她眉眼很亮，中庭微长，嘴唇小，身形细长，不说话时高冷如斯，怎么看起来都不像是会撒娇的人。一如现在，秦则谦想，如果今晚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或者之前在饭局那一次，他应该也会被她如今另外一种坚定且温和的气质吸引到。

&esp;&esp;沈珺又穿上了那件驼色羊毛大衣，双手插兜握紧口袋，抬眸间她看到自己呼出的浅浅白雾和白雾后面的男人。

&esp;&esp;她很快垂眸，平淡道：“秦总，您这么晚叫我来是要谈论《后悔》的后期制作？您可以提出意见，我回去之后一定按照你的意愿分配给后期任务。”

&esp;&esp;他把她叫来，显然不是听她讲这些的。

&esp;&esp;沈珺也知道。

&esp;&esp;秦则谦的表情渐渐严肃，他叼着根烟，烟燃着烟，白雾缭绕的他看起来分外漠然。

&esp;&esp;“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esp;&esp;他说。

&esp;&esp;沈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抬眸去看，他已经褪下严肃不羁的表情，又吊儿郎当起来，两臂抬起架在身后的栏杆处，嘴唇间的烟上下起伏：“你累不累？”

&esp;&esp;沈珺回答道：“多谢秦总体恤，不是很累。”

&esp;&esp;秦则谦哂了声，竟有些推心置腹道：“沈珺，咱俩也算是和平分手，总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你不用对我有所抵触，这么多年没见，看你从头到脚换了个人，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

&esp;&esp;可能是天太冷了，冷到让人平静。

&esp;&esp;沈珺笑笑说：“哪有呢，秦总依旧春风得意，不懂我们这些平凡人的艰辛。”

&esp;&esp;他们是耳鬓厮磨过的人，当下被她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割裂得清晰。秦则谦回忆起她曾经的模样，那时她嚣张跋扈，锱铢必较。他是乱花丛中过的人，她就是替他清扫花瓣的人，势必要将他拍打的干净，还要重复口头教育。

&esp;&esp;那时的她，可真是烦人精。

&esp;&esp;人是会变的，回忆有时候会给人留下“我们还是很熟”的错觉。他总觉着小姑娘的倔强是强撑，对他的冷漠是不甘。

&esp;&esp;变是变了的，无非是时光流逝后的正常现象。

&esp;&esp;他将手放了下来，朝她的方向迈了一步。

&esp;&esp;沈珺紧跟着退了一步。

&esp;&esp;秦则谦顿了一下，蹙眉道：“沈珺，我总觉得你该比从前聪明了，知道我的意思。但上次在浮沱海边，你让我感觉你还没长大。”

&esp;&esp;沈珺想起他重逢后迫不及待就要重回旧地重温旧情，又想起自己被气急败坏的他丢在寒风萧瑟里吹得头痛欲裂。

&esp;&esp;还有他曾经选择的未婚妻，和前不久依偎在他怀里的女一号。

&esp;&esp;她正准备开口，兜里的手机响了。

&esp;&esp;她捞出手机拒绝来电时，秦则谦看到了她给对方的备注。

&esp;&esp;——宝贝

&esp;&esp;他的目光有种深海万里的幽深恐怖，看她的时候，竟分毫旧情不顾，似是要将她刀割。

&esp;&esp;她直视他，在寒风中缓缓道：“谁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重蹈覆辙着实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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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沈珺下了楼，把兜里的喷雾揣进挎包里。掏出手机，给“宝贝”回了电话。

&esp;&esp;沈默在那头问她：“妈妈，你怎么挂我电话啊？”

&esp;&esp;腊月中旬，天太寒了，沈珺沿着会场大门那条路往外走了几步，蹲下来一手拿着手机捂在耳边，另一只手敷在手上取暖。

&esp;&esp;她回答道：“妈妈没挂你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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