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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3页）

&esp;&esp;说罢，她急切起身，匆匆朝厢房奔去。刚夸出门，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快步走到爹娘面前，张开双臂搂住他们的肩道，“多谢阿爹阿娘！”

&esp;&esp;回到屋内，案几上果然摆着一排绣着各色花鸟图案的松青色小布袋，姜颜坐在书案边，伸手拆开第一个锦囊，得到一张两尺宽的纸笺，上书两行蝇头小楷：【汝入翰林院为刀笔吏，无实权，朝中何人能拉拢动用？若败，如何自保？】

&esp;&esp;又拆一个锦囊，上书：【敌方反咬，御前进献谗言，朝堂之上弹劾汝为‘女祸’，殃及太子及至亲，又该如何置之？】

&esp;&esp;第三张：【鸿鹄盘旋天际，森森然良木多矣，如何择贤主从之，又能避结党营私之嫌？】

&esp;&esp;光是拆了三个锦囊，姜颜便感到后背一阵凉意。

&esp;&esp;宦海沉浮，这是一个她所从未触及过的复杂世界。姜颜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将所有锦囊拆毕，继而拿起一张自认为最简单的开始思索对策。

&esp;&esp;五日的时光不过眨眼一瞬，姜颜足不出户，除了让曹婶送些吃食进门外，其余人等一概不见，连姜知县也不知她在里头的状况如何。

&esp;&esp;到了第五日清晨还不见屋内动静，姜夫人有些着急了，在厅中坐立不安，时不时朝门外张望，忧心道：“这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阿颜境况如何。夫君出的那些题，可否太过刁难？”

&esp;&esp;姜知县单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捧着书卷品读，摇首笑道：“并非刁难，而是在帮她。”

&esp;&esp;“夫君何意？”

&esp;&esp;“我所罗列的每一条，十有都是她今后可能遇到的难题，若阿颜能解出，我自然放心。若解不出，我也会为她提点释疑，娘子只需安心静候便可。”

&esp;&esp;闻言，姜夫人便坐回椅子上摆弄绸扇的面料。片刻，她终是不放心，斟酌道：“我见时辰也差不多了，阿颜还未出来，想必是倔劲儿又犯了，还是去瞧瞧她罢。”

&esp;&esp;姜知县宠妻如命，自然不敢拂了妻子的意，便放下书卷道：“好罢，我陪娘子一同前去。”

&esp;&esp;夫妻二人并肩穿过中庭，来到后院，在姜颜的厢房前站定。曹婶正盛了粥水面食等早膳送来，见到家主和主母，便略一屈膝，压低声音道：“这几日都没怎么进食，整天咬着笔杆，脸都尖了一圈儿。”

&esp;&esp;闻言，姜夫人更是担心，忙伸手推开了房门。见到屋内情形，姜夫人和知县俱是一怔。

&esp;&esp;冬日的阳光轻柔地从窗边投入，屋内的案几上、桌椅上、地上全都铺满了墨香弥漫的纸张，而他们的女儿披头散发趴在案几上，五指墨渍乌黑，双眉紧蹙，眼睑下一圈淡青，脸压在浸了墨的羊毫笔上，鼻尖到脸颊处印着长长一条墨痕，花猫似的睡得正酣。

&esp;&esp;微光打在她的眼睫上，根根分明，折射出金丝般的光芒，耀眼而恬静。姜知县进门，弯腰拾起自己脚下的一张宣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破解之计百余字，字字铿锵，龙飞凤舞，好像下一刻便会挣脱纸张飞入云霄……

&esp;&esp;姜知县匆匆扫过，由浅浅低笑转为开怀大笑，眉目舒展，洒脱如朗风霁月。

&esp;&esp;姜颜被他闹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见到是自家爹娘，便又软软地趴会案几上，含糊不清道：“阿爹，我可算是写完啦……您先看着，莫管好坏，让我睡会儿再说。”

&esp;&esp;姜知县想要向前去拥抱自家女儿，可抬起布靴才想起满地答卷并无落脚之地，遂收回脚，明朗笑道：“阿颜，起来梳洗用膳，吃完再睡。等你睡醒就来找阿爹，阿爹给你列个朝中官员名录，为你引荐几人。”

&esp;&esp;微风入窗，扇动纸页哗哗，原以为姜颜会欢天喜地一蹦而起，谁知她只是掀起沉沉的眼皮看了爹娘一眼，复又闭上，模糊哼道：“现在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安安稳稳睡一觉更重要的啦……”

&esp;&esp;说罢，闭眼睡去。

&esp;&esp;三月会试，姜颜一月底便回了应天府。

&esp;&esp;苻离给她租赁的小院已经修葺整理完善，一应家具皆已备齐，还为她请了一个浆洗做饭的妇人，姜颜便从国子监空荡荡的女舍中搬出，在新院落中安心准备一个月后的会试。

&esp;&esp;期间还收到了陆老远从临洮府寄来的信笺，信中陆老似乎颇为不悦，语气严肃地质问她为何不明哲保身、非要学她爹那竖子参加什么科举……

&esp;&esp;姜颜知道自家外祖父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便提笔一一作了回答，附言殿试过后，定去临洮谒见他老人家。

&esp;&esp;写毕，她换了身方便的衣物出门，将信送去驿站。

&esp;&esp;归来时路过茶舍，姜颜兴致一来，便点了一壶新茶，去临窗的雅间小坐了片刻。姜颜手捧香茗倚在窗边，望着楼下行人往来，忍不住又想到了去年十一月，苻离用严家妹妹说媒一事激自己来此的情形，不由嘴角微扬，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esp;&esp;自从搬出国子监住在苻离对街，每日清晨听见对方策马从门前奔过，夜读时又听见疲乏的马蹄哒哒归来，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esp;&esp;偶尔夜色美好之时，姜颜从书房中搭着呵欠出来，抬头会看见月光如洗的墙头盘腿坐着一人。那身姿挺拔之人怀抱绣春刀，身形镀着银边，于夜色中朝她扬扬下巴，笑得很是清高自傲。

&esp;&esp;又偶尔，清晨起来，窗边会放着一枝水珠未干的绿萼寒梅……

&esp;&esp;回忆缱绻绵长，姜颜正入神，忽听见隔壁的厢房来客，男子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截断了她微甜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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