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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素弦道:“你只记住不要自乱阵脚,不给我添麻烦,我就保证你全身而退,还不行么?”眸光一凝,道:“当前,霍方是我们的眼中钉,这件事不解决,恐怕我一天都无法安枕。”
&esp;&esp;青苹沉重一叹,想了想又道:“不如给他下些砒霜,方便还省事。”
&esp;&esp;素弦不禁啐道:“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亏你想得出来。”
&esp;&esp;青苹立时驳道:“你倒是想个高明的招数出来啊?依我看,你怕是沉浸在霍裔凡的温柔乡里,早就不能自拔了吧?”
&esp;&esp;素弦无暇与她争辩,心里却在暗想,倘若霍方真的在怀疑自己的底细,却又迟迟不揭露自己,反而有意无意地暗示,那么他一定是在等待一个机会,用他所知道的秘密跟自己交换什么。既然如此,不如就静观其变吧。
&esp;&esp;梦浅何忍负,零落一株寒(四)
&esp;&esp;素弦正思忖着,忽而听到门响,青苹立即从梨花木椅上起身,佯装着收拾桌上的琉璃盘盏。素弦仍旧低着眉眼,一只手撑着下巴,裔凡掀了串珠帘子进来,一脸的喜色道:“素弦,快换件衣服,我有个同学刚从日本留学归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生物学家,今天在家中摆宴,晚上我带你去。”
&esp;&esp;素弦并无兴致,便道:“裔凡,我今天身子有些疲懒,不如你带大姐去吧。”
&esp;&esp;裔凡显得有些失望,说:“于征鸿家里收藏着许多奇异的昆虫标本,我还想带你去看呢。也罢,你今天便早点休息,不要再熬夜看书了,知道么?”
&esp;&esp;素弦走上去把他的衬衣领口理理好,面上笑吟吟的,说:“你带大姐去吧,记得要早点回来,不要喝太多酒。”
&esp;&esp;裔凡出去以后青苹又像说风凉话似的,笑道:“我说吧,他对你可真是体贴,这要是放在满清皇朝那会儿,你可就是他的宠妃,说不定哪一日,他就把你扶作正宫娘娘了。”
&esp;&esp;素弦白了她一眼:“‘少说话,多做事’,你又忘到脑后去了?这府里到处都是耳朵,什么朱翠、桃丹,都不是省心的主儿。你这张嘴,迟早害了自己。”
&esp;&esp;青苹显得颇有怨气,哼了声道:“你说的是,我陪你来这府里,鞍前马后地与你照应,无端受人责骂不说,还要给那姜凤盏下跪。我这般委屈求全,却也讨不来你半句赞许。我看你倒和香萼那小丫头亲近得很,也罢,有事你便叫她办吧。”说罢便欲出门去,哪知素弦也未搭话,倒像是自己在这无端生闷气似的。从怀里掏了个细小竹筒出来,往桌上一丢,便愤然离去。
&esp;&esp;那小竹筒骨碌碌滚了下去,落在猩红的织锦地毯上。素弦拾起竹筒,那是张晋元一贯传递信息的方式,里面的纸卷是一种细腻的蚕丝绢纸,呈现出暗淡的晕黄色,卷成密实的一卷却轻软如烟,似是没有一点份量似的。阅后焚化,燃尽的细末极少,几乎留不下一点痕迹。
&esp;&esp;张晋元在信上除了叫她务必提防霍方之外,又提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esp;&esp;原来,当年乌塘村裴氏母女遭人纵火之后,十三岁的素弦在废墟上找到了半块铜牌,上面刻有残缺模糊的大鸟图腾。素弦被张晋元收留以后,就将铜牌交给了他,求他帮忙查找纵火凶徒。但是,令素弦失望的是,张晋元一直没有查到有价值的信息。
&esp;&esp;张晋元曾劝她放弃铜牌的线索,另寻思路。然而,素弦却一直坚定地认为,这半块铜牌,是揭露纵火元凶最关键的一把钥匙。
&esp;&esp;张晋元在信中说道:“经手下人多方查探,七年前起火那夜,有一老妪曾目睹两人接近木屋,并在屋后洒下火油。此人现已搬到附近的白雾镇,不久前才被找到。据老妪讲,其中一人擦火石的时候用的是左手,此人手形甚为奇特,小拇指关节处又生出短小一指,是为六指。另一人则信息不详。”
&esp;&esp;素弦将那纸卷焚了,映着暗淡的光晕,那张清丽的脸上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esp;&esp;老妪?六指?张晋元,我可以相信你么?
&esp;&esp;她自从嫁入霍府以来,便一直在暗里查找有关“大鸟”图腾的线索。她找遍了东院小楼里所有的房间,私下里向手底的几个丫鬟打听,甚至叫青苹夜里偷偷到正院去探,然而,她始终没有查到铜牌上“大鸟”的图案,究竟是源于何处。
&esp;&esp;她心里怀有极大的挫败感,甚至有了些许绝望。她有的时候不禁在想,难道,这件迄今为止已尘封七年的悬案,真的就永远不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么?妈妈和姐姐不明不白地死去,她们裴家的血海深仇、灭门之灾,真的会成为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谜团么?
&esp;&esp;从她的心底来讲,她恨霍裔凡,处心积虑地陷害他,折磨他,其实根源也在于此。她可以感受到那个男人多年积下的苦楚,她也相信他对姐姐的爱是真的。但是,派人纵火的幕后主使,或许永远都无法被指证了,可是这桩惨剧,以及之后自己被无端改写的命运,终究是由他霍裔凡一手导致的!
&esp;&esp;这晚接近熄灯的时候,素弦叫了香萼过来,问道:“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可回来了?”
&esp;&esp;香萼道:“大少奶奶说她身子不适,大少爷自己去的,刘司机的车还没回来。”
&esp;&esp;素弦略一点头,拿了个半描好的花样子给她看,“香萼,素闻你心灵手巧,你就帮我瞧瞧,我这花样子画得可对。”
&esp;&esp;香萼笑道:“哪里呀,我的这点手艺,都是跟我姐姐学的。她那个手巧的,太太的枕套啊、鞋面啊,都指名要她来绣,我可及不上她一半呢。”说罢便拿了样子到灯下细看。
&esp;&esp;素弦也笑道:“你和香蕊是双生姊妹,这倒是很少见。你若想她,不如明儿个我回请太太,把她调到咱们东院来,你姊妹两个也好做个伴。”
&esp;&esp;香萼笑道:“二姨娘不用麻烦,太太早些年说了,两个从头到脚一模一样的丫头,放在一块儿使唤,着实不方便。况且,姊姊对前院诸事都十分熟悉,也早就习惯了。”捧着那花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便道:“二姨娘,您这是打算绣什么呀?这两朵花一模一样,中间又留了一寸长的宽纫,是要做荷包么?只是,这种五片花瓣的荷包,倒是很不常见。”
&esp;&esp;素弦一直存着玉蔻留下的红色小布花,想自己学着做一朵同样的出来,却不知怎的总是无法下针,便拿出来请教香萼。当下也不便对她明说,便略点了头,道:“确实是个烟荷包,比一般荷包要小,你帮我画个大概样子,我自己缝,好不好?”
&esp;&esp;香萼是素来尊敬她的,便拈起粉笔,埋着头在灯下仔细描画起来。不一会儿便成形了,拿来给素弦看了,笑道:“我倒是擅长这个,二姨娘要是不嫌弃,香萼明天一早就能做好。”
&esp;&esp;素弦笑道:“这个东西我自有用处,就不必麻烦你了。对了,明天帮我找一些湖蓝色的灯芯绒布料来。”她知道这丫头一向乖巧忠厚,又不易生事,便问:“香萼,你知不知道,咱们府里登记下人的名册,一般都是谁管着呢?”
&esp;&esp;香萼琢磨了一下,道:“大概是由霍管家管着吧。去年前院新招了几个下人,便是他一手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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