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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秋辞这会儿开着车,想起这些,更整体地勾勒出盛席扉当时的样子。从他当时的视角先看到他皱着眉的侧脸,然后是杵在下巴上的手,两条腿对椅子来说太长,大腿和小腿折成锐角。
&esp;&esp;就像那个名叫《沉思者》的雕塑,现代的表现手法,延续古典审美,是从古希腊时期就定下的高要求:要同时兼具智慧的头脑和强健的体魄。
&esp;&esp;秋辞又想起他给盛席扉送被子那次,盛席扉穿着跨栏背心和篮球裤跑过来。他们说话时,他的余光瞟到盛席扉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盛席扉抱着被子离开时,他又看到他被衣服覆盖的宽背和露在外面的小腿的肌腱。
&esp;&esp;和他靠在一起的手臂就是这副强健的身体的手臂。
&esp;&esp;秋辞已经完全确定自己发生了什么。
&esp;&esp;他确实有些意外,因为实在太突然,地点也不合适。但似乎又不用太惊讶,因为他了解自己,早就预见到自己会被什么样的人吸引,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esp;&esp;他又想起他们跟着盛席扉父亲的病床离开重症室时,那些席地坐卧的家属们羡慕地目送他们。他还想起他拎着东西回去时,在楼梯拐角看到一个对着墙呜咽的男人。
&esp;&esp;他同情他们,却也羡慕他们,他甚至羡慕那些躺在重症室之内的病人们。他可怜他们受苦,却也羡慕他们能被人牵累,也能有人去牵累。
&esp;&esp;一张病床加上医生护士再加上唯一的真正的家属,电梯里似乎就满了。他站在外面犹豫要不要进去。盛席扉抬头看眼电梯的载重提示,伸手将他拉了进去。
&esp;&esp;当时恰是秋辞心灵最脆弱的时刻,盛席扉握着他的手臂将他拉进去,眼睛望着他的眼睛,似乎是看出他因距离病与死太近而心灵脆弱,眼神霎时温柔起来,像牵了一根细细的线,将他缠起来。
&esp;&esp;所以他总是谨慎地与人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自己缺什么,并因此太把别人的好当回事。
&esp;&esp;仅仅因为吃过盛席扉父亲亲手做的一顿饭,又得他一番指教学习养花,他就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一系列偶然事件导致的偶然结果。
&esp;&esp;一顿饭和几句话就让他必须得跑这么一趟,为亲眼看到这顿饭和这几句话的主人能呼吸、能说话而感到欣喜,也为他头上的纱布和因为手术变了形的颅骨而痛心。今天甚至不是周日,他以前生病都不请假,今天却请了一整天的假。
&esp;&esp;而盛席扉的“好”对他而言那么显而易见。他统共只见过盛席扉三次,如果算上高中那次,是四次。每一次见都能在他身上发现新的好,简直就是“好”的源泉,更让人担心那其实是“好”的无底洞。
&esp;&esp;可再好也是徐东霞的儿子,何况还是个男人。
&esp;&esp;他不是把crh当爱情的浪漫性格,张虞伶与他说爱情时,他的内心毫无触动。
&esp;&esp;他只把自己胳膊碰到盛席扉的胳膊的瞬间形容为“悸动”,而非“心动”。不是心脏乱跳乱动,而是夜里咖啡喝多了,胸腔里轻微的心悸。这是生理与心理共同作用的结果,与时间和环境有关,与荷尔蒙有关,还和最近压力开始大起来有关。
&esp;&esp;他已经把一整件事分析完毕,正好接下来的路不再需要导航避堵,便切换到国际广播app,专心听起新闻来。
&esp;&esp;房子
&esp;&esp;下班时,秋辞和几个互不认识的同事坐电梯。公司大,同事之间相互不认识,但同层的经常遇到,也算面熟,便聊起天。
&esp;&esp;一人说:“你们听说了吗,承做又有人崩溃了。”
&esp;&esp;有人问:“怎么了?”
&esp;&esp;对方耸下肩,脸色有几分物伤其类,“好像是个分析师,压力太大了吧。”
&esp;&esp;秋辞听他们聊那个同事在上班时忽然情绪失控,把自己前后的屏幕都给摔坏了。几人感叹,做这一行学会放松和学会工作一样重要。秋辞在心里盘算着,他也该放松一下了,否则也要出问题。有关盛席扉的事就是提醒。
&esp;&esp;他曾经有一个同伴,名叫leon,是他美国读大学时的同学,也是华人,移二代。
&esp;&esp;那时秋辞比现在小好几岁,自控力还差一些,不小心在手腕上留下印子,盖不住,被leon看到了。作为同好,对方一眼就明白他的痕迹是怎么弄出来的,下课后便约他喝咖啡,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上下嘴唇碰到一起,像是马上要发出一个b或者p,但leon察言观色,对着秋辞强作镇定的眼睛,改用汉语:“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绳艺爱好者?”
&esp;&esp;秋辞从没想过找伴,也没进过圈子。在他的理解中,所谓“圈子”就是一个隐形的社团。秋辞知道自己的爱好与多数社团成员不同,不同就会导致歧视,和他们在圈子以外会受到歧视是同一个道理。
&esp;&esp;秋辞对绳子的用法极其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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