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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徐循来了，她点头笑了笑，徐循看她手里捧了灯，虽点燃了，却还没放入水中，便道，&ldo;怎么还不放进去？&rdo;&ldo;话还没说完。&rdo;惠妃低声说，&ldo;再过一会吧。&rdo;徐循便也不多言了，她自己也带了几盏花灯，此时和花儿分了，两人都在默祷。也还没点灯时，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徐循也有几分诧异：惠妃是站在暗处，看不出来，但她立在这里，还有谁敢于过来打扰不成？那这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ldo;皇贵妃娘娘。&rdo;正这样想着，轻轻的行礼声，倒是诏告了来人的身份。徐循回过身子，道，&ldo;栓儿也来了？&rdo;往年中元节，栓儿也一样过来，不过都是和兄弟姐妹们在一块看焰火，今年皇后没来，但他带着乳母也没缺席。方才一样在徐循身边坐着，只是寡言少语，很少和姐妹们说笑，也不知是否还为罗嫔的事怏怏不乐。此时他手里，赫然也捧了一朵精巧的莲花灯，虽是小小年纪，但颜色沉肃，看来竟又要比平时成熟了几分。两大一小，三人对视了一会，栓儿低声行了礼，&ldo;惠妃娘娘。&rdo;惠妃对他点了点头，又转回去望着河面，几人都不再说话，而是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灯火，缓缓往东流去。过了半晌，惠妃似是喃喃自语够了，便晃了火折子，亲自将花灯点燃，弯下腰缓缓放入水中。她站了好一会，目送那一团黄光远去，偏过头对两人略一示意，便提起灯笼，缓缓行去。尽管身为妃嫔，但她仍是茕茕独行，细减肥形，不片晌便融入了流淌的夜色里。徐循回望她一会，轻轻叹了口气，见花儿犹自默祷个不住，便站在一旁等她。眼望水面之上，万千思念东行，心中又岂是没有一点感慨？&ldo;皇贵妃娘娘。&rdo;栓儿的声音，将她从迷思中唤醒。他仰着头看她，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甚了然的情绪，&ldo;你有火折子吗？&rdo;徐循自己却未带此物，只好让花儿摘下荷包，寻给了他。她要为栓儿点，栓儿却不肯，拿过小竹筒握在手里，&ldo;我会用。&rdo;&ldo;仔细别烧着手。&rdo;徐循看那乳母只是作难，并未阻止，心知少了罗嫔，只怕坤宁宫除皇后外，能管住栓儿的人不多。也就不费劲了，只叮嘱了一句。栓儿嗯了一声，取下竹筒套子，微微一晃，火光顿时亮了起来，他将自己的花灯点燃了，又为徐循和花儿点了灯，方才把竹筒扔进水里‐‐虽然年纪小，又一贯养尊处优，但到底还不算没谱，行事也挺体贴，只是把竹筒扔进水里，有些败家了。宫里的火折子和外头都不一样，也颇为费钱的。徐循本无特别要祭祀的人，以前放花灯时，想的多是些去世的熟人，昭懿贵妃去世后，才算有特定目标。不过昭懿贵妃是久病得解脱，年纪也大，悲伤程度毕竟和惠妃不同，说声放也就放了。花儿也跟她一道放下，倒是栓儿，站在码头边上，似乎找不到平衡，摇晃了一下，徐循看了悬心，乳母更是连忙要代他放入河里。他双肩一振，斥道，&ldo;我自己来！&rdo;虽然还小，但说这话时的神态，竟和皇帝是如出一辙。乳母不敢说话，只是拉着栓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弯□去，将灯体放入水中。徐循也冷眼看着，随时准备出手帮忙，等栓儿直起身退了一步，几人方才松了口气。站在码头边上看了一会，徐循便道，&ldo;好了，该回去啦。&rdo;栓儿素来听话，此时也不例外，被乳母牵着，跟在徐循身侧走了几步，又问道。&ldo;娘娘？&rdo;&ldo;嗯？&rdo;&ldo;这花灯，漂到哪儿去呢？&rdo;&ldo;漂到下游去。&rdo;&ldo;下游是哪儿？&rdo;下游就是池水通往通惠河的水阀，如果水阀没开的话，估计天明后会有人过去打捞河灯。不过徐循何忍破坏孩子的幻想？她道，&ldo;百川东流入海，自然是漂到海里去吧。&rdo;&ldo;海的尽头是哪儿呢？&rdo;栓儿一句跟着一句，刨根问底处，又似点点。徐循看了他一眼，暗叹了一声，&ldo;海的尽头……是黄泉吧。去世的亲人收到我们烧去的灯啊，纸钱呀，就知道我们的思念了。&rdo;栓儿过了一会，又问道，&ldo;那……我对灯说的话，她能听到吗？&rdo;他声音有些不稳，明显透了哽咽。徐循心里，对这孩子忽然生出了深切的同情，虽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自小被罗嫔带了长大，就算不知是亲生，情分又何尝会浅？&ldo;一定能的。&rdo;她说，&ldo;傻孩子，安心吧，人去了就有灵了，你想说什么，她全能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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