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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第3页）

&esp;&esp;季泠就一直看着梦里的自己，在听雨亭里弹着箜篌，一夜又一夜。

&esp;&esp;一日复一日。

&esp;&esp;一直到老太太下世。

&esp;&esp;就在季泠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等不到楚宿再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却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而带来的消息却是晴天霹雳。

&esp;&esp;楚宿要娶周容为平妻。

&esp;&esp;周容一直未嫁，也早已跟随周夫人离开了楚府，季泠从没想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居然会以这种方式。而那时候，周夫人也已经下世了。

&esp;&esp;说是平妻，其实就是唯一的正妻，楚宿的中馈是交给周容的，季泠从嫁给他那天起就从没拿到过那个权力。周容进门后，季泠就搬离了正房，反正这个正房楚宿也从没踏足过。

&esp;&esp;季泠心里很清楚，若不是老太太在，她一开始就住不进正房，楚宿从未承认过她。

&esp;&esp;周容进门后，陪伴季泠的依旧只有那柄箜篌，“归去来”。她每夜弹的也只有那首曲子，“归去来”，那是她心上的声音，是她谱给自己的声音。

&esp;&esp;季泠沉浸在“归去来”的凄凉音调里，一直没办法挣脱，那个音调就像湖底的水草一般，束缚着他的脚，把她往深渊里拖去。

&esp;&esp;“为什么还是没有起色？”

&esp;&esp;“听说泠姑娘曾经中过蛇毒，那蛇毒太阴寒，即便清除了余毒，但对身体的损伤已经很大。这次又落入水中，凉上加凉，还误食了虎狼之药，只怕……”

&esp;&esp;“一切都只能看她的斗志了。”

&esp;&esp;声音若隐若现地浮在季泠耳边，她意识到那是现实里的声音，她应该拼命醒过来。可是身体却那么累，一点儿也不听她使唤。

&esp;&esp;又是归去来，那音调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有人抓着她的头发在扯。

&esp;&esp;刺痛。

&esp;&esp;然而刺痛之余，却让季泠意识到，那不是箜篌音，那是琴声。

&esp;&esp;是有人在用琴弹走“归去来”。

&esp;&esp;会是谁呢？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条路，季泠踉踉跄跄地随着琴音铺就的道路往前走，走着走着，她就睁开了眼睛。

&esp;&esp;“姑娘，姑娘，你可总算醒了。”芊眠见季泠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一下就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esp;&esp;季泠想安慰她别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她已经太久没说话了。

&esp;&esp;但人只要醒了，性命就暂时无忧了，用过一碗米油后，她已经可以靠坐在床头软枕上了。

&esp;&esp;在床上躺了足足六日，季泠只觉得浑身黏腻腻的，强撑着精神让芊眠服侍她洗澡。在泡入温暖的澡盆时，季泠一下就想起了那夜池水的冰冷。

&esp;&esp;季泠这时候才从梦境的恍惚里回过神来，“那天是谁救了我啊？”

&esp;&esp;芊眠给季泠擦澡的手顿了顿，然后才低声道：“是大公子。”

&esp;&esp;季泠的身体在热汤里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那天站在桥上的人有楚寔和南安，为什么不是南安啊？！为什么？！

&esp;&esp;季泠想起她的梦境，楚寔并不会比楚宿好，说不定还更坏。她将头缩到水面下，眼泪止不住落下来，难道梦境真的是现实的预兆么？

&esp;&esp;沐浴后，季泠神情惨淡地靠在床头，想来大家肯定都以为是她故意的吧？老太太也不知道能不能原谅她，苏夫人肯定恨死她了吧？所以从她醒过来，才一个人都没来看她是不是？

&esp;&esp;季泠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esp;&esp;芊眠看着也她也觉得好生可怜，她伺候季泠这么久，最清楚她有多害怕楚寔，绝不可能故意落水的。只是她一个丫头，人微言轻，谁也不会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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