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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esp;&esp;那纸制成后，季泠看见梦里的自己对着阳光照去，纸底有淡淡素雅帘纹，季泠立即就意识到这柔白洁净的纸似乎是她在某本书里看过的“水纹竹纸”。

&esp;&esp;竹纸便宜，季泠她们日常练字通常用的都是竹纸。

&esp;&esp;如今这世面是，竹纸虽然不少，可如此洁白柔净可透天光的却很少见，那水纹的素雅与简致更是考验造纸者的品位及修养。梦中的她手里拿着的一看就是精品，虽然不太真切，可比之著名的澄心堂纸、玉版纸之类的应该不差不了太多，只不知写起来如何。

&esp;&esp;季泠正出神地想着，梦里的画面就有了波动。是怀秀进门，对着她道：“公子很喜欢，说什么薄如蝉翼而坚，浸润保墨、纤维细腻、绵韧平整。”

&esp;&esp;梦里的季泠顿时欣慰地笑了出来，眼角都泛出泪光了，楚宿的一点点赞美似乎对她来说都弥足珍贵。

&esp;&esp;那梦里的场景有一转，季泠看见自己做贼似的进了一间书房模样的屋子，屋子里也无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只是多宝阁上放着许多匣子，旁边有书有小签，写着“澄心堂纸”、“仿澄心堂纸”、“薛涛笺”、“谢公笺”之类的小字。

&esp;&esp;如此季泠才反应过来，这屋子的主人想必爱好收藏各类名纸。耳边响起脚步声，但见屋子里的季泠瑟缩了一下，往书案的挡板后矮声躲了去。

&esp;&esp;再听得门开声，楚宿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小心地在多宝阁上放好，又侧身从书案上取了一个小纸签写了几个字，搁在新进的匣子边上，又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去。

&esp;&esp;到梦里的季泠从书案后走出来，季泠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这书房竟是楚宿的？而喜好收藏古代名纸的也是楚宿？

&esp;&esp;大约是从梦里得了启示，季泠就跟犯了魔怔似的，也一心一意地想着要造出水纹竹纸来。自己造的东西，花费且不说，最要紧的是心意，而且楚宿也喜欢，这才是最重要的。

&esp;&esp;季泠这个人吧，别看平日里柔和可欺，没什么主见似的，但实则心里拿定了主意的事情却三头牛都拉不回去。

&esp;&esp;“姑娘怎么想着造纸了？”芊眠好奇地问。

&esp;&esp;季泠道：“一时兴起罢了。这些日子在床上躺久了，看了几本说造纸的书，就来了兴致。那也不费什么功夫的。”

&esp;&esp;“可是也很麻烦的呀，也没地儿给你造啊？”芊眠道：“姑娘若是想要纸，我叫小童儿去街上买就是了。”

&esp;&esp;季泠摇摇头，芊眠说的问题她都考虑过的，也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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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今日楚寔穿了一身黛蓝地暗银藩莲纹的四开襟袍子，这样的袍子利于骑射，也显得男子更为英武，头上也并不戴头巾，而是用银冠玉簪束发，越发显得英朗轩俊。

&esp;&esp;楚寔的俊美又不同于楚宿，他的俊朗是一种男人的俊，因为年长些，又添了成熟稳重，好似他的肩膀什么都扛得起。而楚宿的俊则是俊美，五官俊秀精致，有少年人独特的清朗。

&esp;&esp;季泠品琢了一番，觉得还是楚宿更好看些，且不会给人那么大的压迫感。然后她就脸红了，不知自己怎么就又想起了楚宿。

&esp;&esp;“大公子。”季泠上前给楚寔见了礼。

&esp;&esp;楚寔点了点头，“听珊娘说，你是因为淑珍的事情躲出来的？”

&esp;&esp;“啊？”季泠不得不故作茫然，心底却将珊娘都快骂死了，她怎么能将那些话告诉楚寔啊？

&esp;&esp;季泠的脑海里瞬间杂念纷呈。珊娘这是攀上楚寔了，所以才能把女孩儿家的私房话说给楚寔听？她当初出来也的确有暂避的意思。

&esp;&esp;季泠的心思重，她怕老太太想着淑珍是因为她的缘故才被楚寔送到老宅去的，所以借着又想造纸的缘故，这才“任性”地跟老太太说要来庄子上住。

&esp;&esp;走的时候，珊娘来送季泠，自然问了缘由。季泠造纸未成，又不好意思跟珊娘说楚宿的事情，这才提及了淑珍，没想到转过头珊娘就将她卖了。

&esp;&esp;楚寔看着季泠的眼睛道：“你的心思太重了。老太太不是那样分不清的人。”

&esp;&esp;季泠的脸刹那间就羞红了，连耳根子都红了，低下头不敢再看楚寔，她的确不该以小人之心度老太太的君子腹的。如今被楚寔点破，更是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

&esp;&esp;“走吧。”楚寔转身往马车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对身后落后一大步的季泠道：“淑珍害得你差点儿不治，却只是被送去老宅，你心里怎么想的？”

&esp;&esp;季泠这一次几乎是惶恐地抬起头，“我……”她没弄懂楚寔的意思。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快三个月了，即使有气也早就消了，淑珍又是楚寔同父的妹妹，她就想着楚寔该不会是想让她先开口给淑珍求情吧。

&esp;&esp;想到这一点，季泠就赶紧道：“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淑珍妹妹也得了教训，是不是可以把她接回来了呀？冬日里老太太过寿，总要一家子团聚才好。”

&esp;&esp;楚寔斜睨季泠一眼，没说话，只是吩咐下人好生扶了她上马车。他自己则骑马去了前头。

&esp;&esp;季泠可算是被楚寔那句没头没尾的话给害惨了，一路都在猜楚寔那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他斜睨自己的那一眼应该是含着讽刺的吧？

&esp;&esp;旋即季泠就想到她在珊娘跟前说过，楚寔处置淑珍凉薄之语。“噢。”季泠懊恼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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