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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2页）

&esp;&esp;翌日，柳玉莲一大早便在柳韶光院子外头侯着了。她今日打扮得十分精致，画的是时下流行的泪妆，描了纤细的鸳鸯眉，状似皱眉啼哭，眼角略点薄粉，仿若泪珠。

&esp;&esp;柳韶光一见柳玉莲这妆容就倍感糟心，正巧，严宝珠生的弱柳扶风，也偏好这泪妆。柳韶光一看到柳玉莲这模样，就忍不住回想起严宝珠当初的无耻之态，当即冷了脸，不悦道：“走吧。”

&esp;&esp;柳玉莲眼神一闪，怯怯问道：“姐姐因何生气？是玉莲哪里惹姐姐不满了吗？”

&esp;&esp;柳韶光偏头看去，就见柳玉莲宛若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红着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esp;&esp;对于柳玉莲这等说哭就哭的本事，柳韶光还是服气的。只是上辈子见的人多了，柳玉莲的手段在柳韶光看来，难免显的稚嫩些。

&esp;&esp;论及内宅手段，永宁侯府那位表姑娘才是个中高手，相貌出众气度不凡，行事周到，端的是大家闺秀典范，踩着礼仪规矩软刀子割人肉，又有老夫人相帮，步步为营，柳韶光好几次都险些着了她们的道。最终在察觉到对方有意要害自己的性命时，柳韶光忍无可忍，先下手为强，要了那位表小姐的命。

&esp;&esp;自此彻底同婆母撕破脸。

&esp;&esp;而后，便是同徐子渊无休止的争吵冷战。

&esp;&esp;柳韶光抬手揉了揉眉心，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开，淡淡瞥了柳玉莲一眼。柳玉莲只觉得柳韶光这一眼仿佛穿透了她的内心，她仔细藏起来的那些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都被柳韶光犀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头不敢再同柳韶光对视。心下惊疑不定，是错觉吗？柳韶光似乎自前些日子病好后，便多了一分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esp;&esp;柳韶光敛去不悦的情绪，含笑问柳玉莲，“你同宝珠姐自来亲近，眼下她出了孝，你今日倒是能多同她说说话了。”

&esp;&esp;柳玉莲抿唇一笑，眉眼弯弯，极是欣喜的模样，言语间也很是亲昵，“也是宝珠姐不嫌弃我，愿意同我亲近。上回我生辰，她还托人送了对鹦鹉过来呢！大姐你也见了，可好玩了，满嘴的吉祥话，心想事成，万事如意，财源广进张嘴就来。只可惜让爹爹听了，说是好兆头，带去书房养着了。”

&esp;&esp;说罢，柳玉莲还吐吐舌，一脸娇俏道：“爹爹堂堂江南首富，竟然还同我耍赖！拿了我的鹦鹉，竟是半点补偿都没有，姐姐你说，爹爹是不是很过分？”

&esp;&esp;柳韶光看着柳玉莲眼底隐藏的极好的小得意，心下暗笑，丝毫不接这茬，只当自己没听出来她的话外之意，随口道：“这又何妨？你若是心里不舒坦，我替爹爹帮你补上便是。等今日回来，你且去我库房看看，挑个喜欢的带走便是。”

&esp;&esp;柳玉莲嘴边的笑容一僵，而后飞快点头笑道：“那就多谢姐姐了，还是姐姐疼我！”

&esp;&esp;说话间二人已经上了马车，慢慢抵达沈家别苑。

&esp;&esp;沈月华听了门房的通报，赶紧迎了上来，见了柳韶光便乐道：“柳大小姐这些时日莫不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成，竟是一日赛一日美艳动人了！要我说，今日我们也别赏花了，我那满院子花见了你，也该羞得合上花苞啦！”

&esp;&esp;沈月华好华服，好美人，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她同柳韶光交好的原因也十分简单：整个江南，无一人能在美貌上与柳韶光匹敌。

&esp;&esp;用沈月华的话来说，就是“对着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连饭都能多吃两碗，什么烦恼都忘了”。

&esp;&esp;沈家别苑一旁便是马球场，时下流行打马球，本朝对女子也不似前朝那般拘束，女子骑马上街打马球亦不是什么稀奇事。京城那边还有女子大胆，着女子男装出行，气煞一众御史，却也无可奈何。

&esp;&esp;沈月华性子本就有些跳脱，天生爱热闹。这回给柳韶光等人下帖子，知道她本性的，如柳韶光，一接到帖子便知这位大小姐帖子上的赏花是幌子，实则是在家里憋烦了，变着法儿地跑出门透气。

&esp;&esp;既然都出来了，沈月华又把地点定在离马球场不远的别苑，打的什么主意，谁还能不清楚呢？

&esp;&esp;便是柳玉莲，都带了身骑装。

&esp;&esp;柳韶光眸光一闪，这座马球场可是严家产业。再一看跟在沈月华身后一袭淡雅藕色留仙裙的严宝珠，柳韶光唇间不由泛出一丝冷意，正好，她的情郎就在旁边，今日自己便做回月老，成全一对有情人。

&esp;&esp;与此同时，一艘气派的官船离江南越来越近，甲板上，一名宽肩窄腰，身姿挺拔，浑身透着冷意的俊美少年遥遥望着江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凌厉的眉眼微微柔和了一瞬。身边忽而冒出来一位紫袍公子哥儿，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宽慰他道：再过两天就到江南了。江南富庶，又是鱼米之乡，你此来筹粮，必不会空手而归。北疆将士的粮草有着落了！”

&esp;&esp;徐子渊淡淡扫了宋珏一眼，默默拍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声道：“宋阁老那儿，你自去解释。”

&esp;&esp;宋珏当即惨叫一声，“不是吧子渊，你我好歹也是多年交情，你真的能狠下心来见死不救？我这回可是偷偷跑出来，秋闱在即我还开溜，你要是不救我，回去后我怕是要被祖父打断腿啊！”

&esp;&esp;徐子渊充耳不闻，一双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睛定定看向江南方向，唇角紧抿，良久才微微闭眼，低不可闻地唤了一声，“阿韶。”

&esp;&esp;、004

&esp;&esp;◎诗会和马球◎

&esp;&esp;这次诗会，参与者甚多。沈月华本就人缘好，又是知府千金，旁人只有讨好她的份，但凡接了帖子的，无有不来的。

&esp;&esp;柳韶光粗粗望去，瞧见的都是熟面孔，只是多经历了一辈子，难免有些记岔了人，暗暗观摩些许，才一一将人回想起来。

&esp;&esp;前来参加诗会的闺秀大抵分为两派，一派是沈月华萧淑慧这样的官家千金，另一派则是如柳韶光这般的商户女。双方泾渭分明，大多时候互不搭理，或者说是官家千金单方面鄙夷商户女，不愿同她们深交，唯恐染上了她们身上的铜臭味。

&esp;&esp;若非沈月华视柳韶光为闺中密友，萧淑慧等人怕是连多看柳韶光一眼都不屑。

&esp;&esp;柳韶光这么抬眼一看，便见严宝珠时不时往范清如身上望去，几次想同范清如搭话，都挨了范清如的白眼。

&esp;&esp;柳韶光心下一动，眼珠往范清如耳间一扫，当即笑道：“范姐姐今日戴的这楼阁金耳坠样式倒是精巧，我可从未见过，今儿个也算是开了眼了。”

&esp;&esp;范清如登时嘴角一扬，给了柳韶光一个自得的眼神，矜持道：“这可是京城刚时兴的样式，我表姐特地让人从京城送来的。”

&esp;&esp;众人好奇地打量了那耳坠一番，便见那耳坠模样虽然小巧，却是四方阁楼的样式，全部用金丝筑成，楼阁两层，四方房檐微微上翘，亭中又立有一人登高望远，纤毫毕现，委实是巧夺天工。

&esp;&esp;沈月华也忍不住赞了一句，“好精巧的手艺！”

&esp;&esp;范清如大出风头，心下暗乐，也愿意对柳韶光说几句好听话，“柳小姐不愧是见惯了富贵的，能找出件你不曾见过的新奇东西，倒叫我面上有光了。”

&esp;&esp;这话确实不假。柳家豪富，商号遍及天南海北，商道有往西的陆路，也有出海的航道，商人最是精明，见着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只要判定能做笔买卖，都会带些回来。是以别看柳韶光虽然身份地位比不得沈月华等人，但论及富贵见识，这些个大家闺秀还真赶不上她。柳韶光说自己没见过，范清如才愈发觉得面上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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