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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闻言,江予迟眉心一跳,问:“什么时候?”
&esp;&esp;盛星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回家之前,就是和弟弟在一起的日子。哥哥不知道,姐姐也不知道。”
&esp;&esp;六岁以前的时光,盛星从未和别人提起。
&esp;&esp;不仅是她不想回忆,也实在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不知道怎么起头,不知道用什么语气,不知道脸上挂什么表情。
&esp;&esp;“三哥,先说好,我不难过啦,你也不许难过。”
&esp;&esp;盛星像是能预料到什么,开口前先安抚江予迟的情绪,等他答应了,才琢磨着从哪儿说起。
&esp;&esp;小时候,起初的她是困惑的,知道自己是“捡来”的以后,开始抗争。这些年,盛星偶尔回想过去,觉得自己抗争的时刻来得太晚,她仿佛被困在某个位置上,以至于回到盛家还看不清现实。
&esp;&esp;盛星想了想,找了个轻松的开端:“我小时候爱玩水,总去溪边捉小鱼,脱了鞋就敢往下淌水。小溪窄窄的,水也不急,春日里水凉凉的,很舒服。就是有时候,鞋会不小心掉下去,弟弟就会沿着溪边跑,一路追着鞋,像追风筝一样。我就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晒太阳,什么都不做,只等弟弟回来。有一次,他还真的捡了一个风筝回来!是人家掉的,还能飞呢。我们俩都很小,跑得满头汗都把没把风筝放起来,偷偷溜出来放了好几天,终于放上去的时候弟弟比我还高兴,又跑又叫的,差点没被发现。”
&esp;&esp;“我们不敢把风筝带回家,一直藏在外面。”
&esp;&esp;盛星回忆起那段时光,惊觉自己还记得这些零碎的片段,她曾以为只有伤痛才长久,现在却能从记忆里扒拉出一些美好的东西来。
&esp;&esp;江予迟收紧手,轻声问:“星星喜欢放风筝?以前没说过。”
&esp;&esp;“也不是喜欢。”盛星简单解释了几句,“就是没玩过,觉得新奇。我小时候可羡慕风筝了,能飞得那么高、那么远,我也想变成风筝。”
&esp;&esp;“变成风筝,想去哪儿?”
&esp;&esp;他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esp;&esp;这会儿,盛星钻在江予迟的怀里,哪儿都不想去,但小时候她想去的地方可太多了。她诚实道:“就是不想在家里,我和陈漱父母的关系不好。他们脾气很差,没读过书,对我和弟弟不好,他们不高兴了,我们就要挨打,竹枝挥下来好疼。弟弟挨打多,他总让我躲到隔壁奶奶家去。有时候,我们还会被关在地窖里。”
&esp;&esp;盛星想了半天,憋了个不那么难过的点出来,“但冬天,地窖里还是挺暖和的,饿了还能去摸点瓜果吃,就是太黑了。本来弟弟不用被关的,他总是躲在那儿想陪我,干脆就一起关了。三哥,好奇怪,明明我以前想起来还会委屈、难过,现在说出来,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esp;&esp;这是实话,并不是哄江予迟的。
&esp;&esp;但江予迟却久久没有应声。
&esp;&esp;她眨眨眼,戳戳他的喉结,悄声问:“你怎么不理我?”
&esp;&esp;江予迟沉默着,他给幼时的盛星喂过两个月的饭,起初把握不好量,总喂得太多,但这小姑娘从来不说,几天后他才发现她总揉着肚子,问了才说不舒服。
&esp;&esp;他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哄她,告诉她饿了要说,饱了也要说。
&esp;&esp;那时的盛星其实还不能很好的掩藏过去,她反过来安慰他,说阿姨告诉她,就是吃撑了,少吃点就好。近来他反复回想过去,才恍然,或许是她从来没吃饱过,不知道什么是撑,只知道不舒服,却也不知道说。
&esp;&esp;“我在想,怎么样才能对星星更好点儿。”江予迟低头,唇落下,轻碰了碰她柔软的腮,“三哥去把盛霈找回来,让你欺负。”
&esp;&esp;盛星松了口气,抿唇笑了一下:“我欺负三哥就好啦。”
&esp;&esp;盛星说了一晚上的话,情绪多少有波动,不一会儿就被哄睡。江予迟睁着眼,迟迟无法入眠,后半夜,他起身,无声走出房间,去茶几上摸个根烟。
&esp;&esp;烟是人家送的,他没动过。
&esp;&esp;这会儿也没打算抽,捻在指间过个瘾。
&esp;&esp;黑夜沉沉,西风呜咽着拂过。
&esp;&esp;江予迟立在窗前,垂眼编辑邮:[调查17至23年前,所有报道过西港市巢山寺庙的新闻和报纸,列出记者名单,联系询问是否替一对姐弟拍过照片,找到那个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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