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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昂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脸上担忧神色更甚。徐汝愚见许伯当极有可能与普济海匪深有关系,原先心中一丝不解豁然通阔。普济、白石本是一家,那夺取雍扬自是他们当务之急。陈昂说道:“许伯当掩饰再好,也必然有迹可寻。阴维秀等一干好手,都是凭空出现在白石的。他不可能将所有人的资料都掩饰得当。肃儿,你从这些下手好好查查许伯当的底细。”长叹一口气,又说:“梅铁萼持有雍扬大邑,十数年来积累巨大财力,贪心乍起,欲谋东海全境。这虽然也是非常危急,却还好办。我等只需封锁雍扬海道,绝其贸易生财源头,东林商会不入雍扬,雍扬就没有了长久养兵之资,我们只要屯兵于泰如、和田一带与他相持。雍扬大军日久不得,军心涣怠,雍扬的其余世家就会与梅铁萼离心离德,那时雍扬兵退,白石、青州两家也不能久持,危机尚可堪堪化解。”陈昂所说这番乃是前夜众人商议出来应对策略,若无普济海匪介入,实是解东海面目危局的上上之策。众人纷纷发表见解,直到拂晓,也没有佳法应对。徐汝愚说道:“不如派兵协防益阳城?”益阳城位于仲邑与泰如之间,既可以窥测许伯当驻在仲邑城三万精兵,亦可免去泰如席家的后顾之忧。此时众人对徐汝愚刮目相看,对他提出的建议都细细思索,只觉这是目前形势未明之际最好的方法,但又想到现在宛陵本身的兵力守五城尚欠不足,又哪有余力分兵去助益阳,一二千人也不顶事。陈预建议道:“将三营骑师都派往益阳吧。”众人相顾失色,莫不骇然大惊。虎牙校尉张仲道反驳道:“不行。六千骑兵都去益阳,宛陵且不是一点机动战力也没了。”张仲道乃是宛陵东城统制张季道之兄,刚毅俊朗的脸上虬须蓬生,给人有些凌乱的感觉,他素来是擅冲战的大将,见陈预建议六千骑兵都派去益阳,宛陵与青州相峙势必成了只挨打不还手的局面,他如何能应,也不顾与陈预上下有别,出口反驳。陈预不以为意,解释道:“宛陵有平邑水营勾连四城,新丰城也只距麒麟镇坞渡三十余里,自保应当有余。目前局势也不容我宛陵主动出击,骑兵投入南线,更能发挥作用。”张季道问道:“能否留下一营骑师,防犯未然。”旁边宛陵府守刘昭禹在旁说道:“白石在仲邑驻有一万骑兵,去少了不顶事。”刘昭禹本是荆郡岳麓人,其诗《晚霁望岳麓》“山西斜日边,峭入几寻天。翠落重城内,屏开万户前。崖嵯危溅瀑,林罅静通仙。谁肯成功后,相携扫右眠。”徐行生前非常欣赏最后一句,曾与徐汝愚说:“乍见此句,便可想见天下纷乱,群雄割据的无奈现实。”他虽然白面瘦脸是个文官,却谙习军务阵法,每逢宛陵军议他都会列席。众人都看向陈昂,看他最后如何定夺。陈昂沉思片刻,将目光投向徐汝愚,其中征询之意一目了然。徐汝愚也感茫然,却再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若是不能伺机给白石军重创,待普济海匪登陆东海,而泰如与雍扬两败俱伤,东海的局势将恶化到不堪想像的地步。徐汝愚说道:“不如劝说席家放弃泰如,举邑避入和田城或平邑城,那样雍扬将不会在白石攻打毗陵之前与泰如军决战。”强攻毗陵,必定损失惨重,许伯当自然不会做这种赊本买卖,各方将陷入僵局。梅铁萼见许伯当久不攻毗陵,自会怀疑许伯当的用心。到时许伯当毒计不售也。陈昂点点头,又摇摇头,令徐汝愚不明所以。陈昂解释道:“能说动席东野一切皆有可议,但是席东野这人固步自封,骄纵横蛮,实是难以与他计议啊。”随之打定主意道:“以后宛陵五城防务由子预全权负责,昭禹从旁协助。我亲率三营骑师前去益阳。”陈预抢道:“大哥,你是宛陵之主,此处当由你来坐镇方可。还是我领军前去吧。”众人皆劝道:“宛陵一日不可或缺主公啊。”陈昂道:“此去益阳主要还是游说席东野放弃泰如城,我去比较合适。”对徐汝愚道:“汝愚,你可愿与我同往?”徐汝愚毫无犹豫的点头应允。此时门外青光朦胧射入,不知不觉已然天光乍现。 樱花绯雨“躁扰不停,犹如隙尘,摇动之心,起如飘风,念念相续,无有间歇。止水所鉴,是为名觉,使外不见物相侵凌,内不被邪迷所惑。是以觉义有二:一者外觉,观诸物相;二者内觉,知心空寂,不被六尘所染。明不自说也。我者性也,性即我也。内外动作,皆由于性;一切尽闻,故称我闻也。照用齐皎,鉴觉无碍。”徐汝愚默忆止水心经的总诀,攸然进入止水无波的心境,只觉得内心空明,如月华充盈一般。引导丹息缓缓行于经脉之中,如水迹蛇行镜台之上,明晰了然。这是他丹息术进入御精之境后,首次修练丹息。只见天地窍丹息流转自不息,心念引导溢流于十二正经、八奇经(奇经八脉)中。十二井穴受激,汩汩生息不止,若涧泉始生;息溜荥穴,若泉水微流;息注输穴,水流渐深;息行经脉,若水汤汤;丹息充盈,由此深入,进而百川汇合于脏腑。尺泽、阴谷、曲泉、少海、阴陵泉等十二息窍中丹息鼓荡澎湃,若海潮汹涌,转而分经任督二脉复入天地窍中,更为盈实,溢于百骸络脉,筋骨为之所滋泽,如若鼻息一般吸张有致。丹息循环,徐汝愚也不觉时光流逝,功毕自然醒来时,觉得丹息又充盈的些许,耳中听见房中有翻书执笔之声,心中惊诧,睁开双目只见陈昂正坐在窗前批书不止,翠儿站在他的身旁研墨。陈昂已有所觉,转过身来,欣然说道:“难得你小小年纪,竟能尽闭外识,全身心的修习丹息”徐汝愚忙将吴储所传授止水心经的事情说出,说道:“我也是才发觉止水心经对练功有这样的妙处。”陈昂又说道:“你以后修行,尚需留一分心神在外守持。像你这般既无旁人护法,又尽闭外识,很容易被人所侵。”徐汝愚心头发烫,知道陈昂一直未离半步为自己护法,将公文也带到自己房中批复,星眸微红,点头应是。昨夜军议达旦,徐汝愚因受袭内伤未愈,用过早餐就早早回房练息。陈昂放心不下,过来想助一臂之力。来到他房中,才发现他已沉浸于内识海中,不为外相所扰。心中惊喜之余,不由担心昨夜刺客返回对他不利,而他现在全然没有自卫之力,于是令人将公文搬入他房中审阅。不想,徐汝愚初次练息,便达半日之久,陈昂在他这般年纪还远未能达这种境地,不由大感欣慰。徐汝愚本来与方肃约定午前去城南的军营任职,现在只得用过午饭再起程。徐汝愚不精马术,在马厩之中,准备寻匹温顺一些的马,却见陈昂私人牧养的骏马都是神骏非凡,见有生人靠近,昂首踢蹄,长嘶连连。徐汝愚心想:脾气都不小。不由脚下踟躇。方肃在旁看见,心领神会的笑道:“天下神骏与负才士雄睥睨桀骜一般,大凡都是泛驾的脾气,然而御驾得法,千里可致。”徐汝愚郝然一笑,见马厩一角那匹黑马最是神骏,孑然峙立于一角,凛然威姿,其余马儿都一付惟恐避之不及的样子,于是上前解开缰绳,要将它拉出。黑骏昂首后抑,徐汝愚一时不察,差点给它挣脱出手,心中微恙,不觉用上丹息,一条僵绳攸然绷紧。黑骏人立而起,双蹄电光火石的疾踢徐汝愚面门,势若奔雷。徐汝愚堪堪避过,只觉马蹄带起的疾风割耳生痛,心中骇然:不想这马这般神威,这下撞大了。黑骏不理缰绳还在旁人手中,夺路奔蹬而去,徐汝愚怕伤了它,不敢用力生拉,随势跨上马背,随它向院门冲去。院门处方肃负手而立,黑骏显是对他记忆尤新,堪及身侧,前蹄一踬,刷的生生顿住冲势,后蹄一蹬,马身腾跃丈余,竟跨过院墙。徐汝愚不料它还会这般,被它甩翻出去,幸尔灵觉的反手抓住马鬃,不曾落地,只是后背遭马首撞击,半身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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