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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第2页）

&esp;&esp;秋姜也不闪避，在那边端正地跪坐着，双手合放在膝上，背脊挺直。看年岁，她也年将十四了，肤色白净，五官早已长开，尖俏的下颌，秀丽异常，一双弯弯的眼睛乌黑沉静，顾盼风流。

&esp;&esp;这样看来，竟是这样一个落落大方、颇有书卷味的女郎。古人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吧。

&esp;&esp;谢衍微微一愣，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这个尚未及笄的女儿称作女人，许是是看来已经破为懂事端庄，和自己印象里那莽撞无礼的幼稚女娃全然不同了吧。比起以美貌著称的谢妩姜，假日十日，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esp;&esp;真是女大十八变。

&esp;&esp;谢衍这样想着，唇边不由含了一丝笑意，温声道：“为父有多年未见三娘了，竟出落得这般风姿，真叫人感慨岁月匆匆，若白驹过隙，当年在关陇新绛别院打着滚儿在地上要糖吃的稚儿，终于是长大了。”

&esp;&esp;秋姜不骄不嗔，反而冁然一笑，扬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娘所有的一切都是阿耶给的。阿耶这样谬赞，岂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esp;&esp;王氏沉下脸色：“三娘子，不可无礼。”

&esp;&esp;不料谢衍却毫无怒色，反而笑得开怀，眉目都舒展开来：“三娘性情旷达，真有为父当年的风范。”

&esp;&esp;王氏面色一变，挤出了一丝微笑，只是笑容非常勉强。

&esp;&esp;谢衍出身士族，性情豪迈，不拘小节，自然喜欢大方旷逸的人，秋姜摸准了他的性格，又和他攀谈了许久，厅内都是父女俩的笑声，大有相知恨晚的感觉。

&esp;&esp;王氏心里不悦，但作为一家主母，不能没有容人之量，忍了一早上的气，到了午间才算解脱。经此，她倒是高看了谢秋姜一筹，回去的时候和谢妩姜说道：“我原以为是个不争气的，没放在心上，想不到她的心气这么大，把你我都骗了。妩姜，此次北上参加‘诗文会’，你可努力。若是你能成为陈郡谢氏庶妹挑衅

&esp;&esp;009庶妹挑衅

&esp;&esp;花园道上的积雪已被清扫干净，一帮下人垂手正要离开，一见这变故都停了下来，纷纷朝水塘的方向望来。

&esp;&esp;秋姜脸上波澜不惊，慢慢俯身到她面前，谢令仪不明所以而止了哭声。秋姜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一扫，方起身掸了掸肩上不慎沾染的积雪：“我幼年宿居关陇，也是和你一样的，不过是仗着是宇文氏的贵女，亦有外祖公和外祖妣的宠爱。后来外祖公去了，外祖妣也缠绵病痛，驾鹤西去，方知人情冷暖。你现在无理无脑不要紧，但是想一想自己的处境，你阿姨的处境，你才会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esp;&esp;谢令仪被她说得愣在那里，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esp;&esp;秋姜不笑了，冷淡道：“起来吧，还要在下人面前现眼吗？”

&esp;&esp;谢令仪愤愤地起身，剜了她一眼：“你就是要在下人面前折辱我。”

&esp;&esp;“里子是生来就注定的，面子是自己给的。”秋姜看了她一眼，“况且，辱谁不好，偏要辱你？那也得值不值得浪费这个时间。”

&esp;&esp;谢令仪气得七窍生烟。

&esp;&esp;秋姜看天色也不早了，提了提曳地的裙裾便要绕过她。肩膀接踵的时候，谢令仪忽然伸出脚，秋姜一个踢踏便往前扑去，情急中扯了谢令仪的衣袖，脚下一踢地面，凭着反震的力朝反方向划去，堪堪停在结了冰的池塘边。谢令仪就没那么幸运了，只听“噗通”一声，她一头栽进了池里。

&esp;&esp;银光大惊失色，忙跑着去喊人：“六娘子落水了，六娘子落水了——”

&esp;&esp;锦书看谢令仪两只手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就沉了下去，只留下浅浅的涟漪便再没动静了，心里有些犯怵：“会不会出事？”

&esp;&esp;阿黛横她一眼：“又不是我们推她下去的，自作孽不可活。”

&esp;&esp;“上次受罚，还没长记性？”秋姜问她。

&esp;&esp;阿黛面色立刻变得苍白了，低着头，不再妄言了。

&esp;&esp;雪越来越大，遮天蔽日地落下来，冻结的湖面仿佛一面澄澈透亮的明镜，倒映出灰蒙蒙的天，是青山遮不住的眼。若是在春暖花开的时节，这必然是两岸芳菲飞、风景如画，可惜如今杵在冬日，除了严寒可畏，只有孤零零的雪、还有漫天呼啸的风。

&esp;&esp;秋姜觉得有些冷了，把手缩进大氅里，青鸾忙帮她紧了紧颈带。更多的下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一个少妇的哭声夹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分外醒目。秋姜只一眼便认出是姬侍木伦氏，在两个婆子的搀扶下到了河边。

&esp;&esp;如果不是有人阻拦，恐怕木伦氏就要扑到她身上，一双眼睛充满血丝，怨毒无比地望着她：“俗话说的好，死也要给个明白法。三娘子，我们怎么得罪了你，竟然要这样害我们？你就这么容不得我们母女在这府上吗？要是这样，我也跳下去陪六娘，给你留个清净。”她转身就要投河。

&esp;&esp;两个婆子七手八脚地拦着她，柔声劝阻，奈何木伦氏哭得凄厉，一张粉面梨花带雨，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esp;&esp;不一会儿谢令仪被救上来了，人却还在昏迷中，几人七手八脚抬着她回了姚菲院的方向，另有人去请医者了。木伦氏哭得更加凶猛。

&esp;&esp;“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王氏和谢衍闻讯从东边赶来。她是听到消息就过来的，午饭还没用完，手中的绣帕不着痕迹地压着嘴角的油渍，“大老远的就听见你的哭闹了，木伦氏，你是要翻了天去了？这个家还能有片刻安宁吗？”

&esp;&esp;“夫人，你可要给我们娘儿俩做主啊。”木伦氏挣脱了两个婆子，一个前扑跪倒在王氏脚下，一下一下磕在青石板地面上，“咚咚”作响，可见是用了全力的。

&esp;&esp;“起来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王氏蹙眉道，声音已然缓和了不少。

&esp;&esp;木伦氏含泪道：“贱妾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命比纸薄，但是，贱妾只有六娘一个小姑在身旁陪伴。虽然她是庶出，也是大人的血脉，请夫人务必保全她的性命。”说罢又“砰砰”地磕了两个响头。

&esp;&esp;王氏挥手让万石妪扶她起来，道：“谁要你们的命了？把话说清楚。”

&esp;&esp;木伦氏道：“三娘子和六娘子起了冲突，三娘子竟把六娘推到水里！阿姊，你可要为六娘做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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