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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在双方僵持时,又有一个媳妇子跑了过来,她看到满地狼藉,便问道:“姨奶奶问话,说是轿子为何停着不走?”
&esp;&esp;先前朝着顾三娘发难的媳妇子见了这过来的人,立时变了脸色,她朝着那人赔着笑脸,说道:“婶子别怪,一个乡下来的莽撞妇人打翻了供果,我正在询问呢。”
&esp;&esp;那媳妇子朝着顾三娘和沈拙看了两眼,转身回去回话了,不一时,就见轿子的帘子被打了起来,顾三娘扭头望过去,只因隔着一层纱,她看得不太真切,隐约似乎是个美貌妇人,妇人隔着帘子与媳妇子说话,不过离得有些远,她听不清她们说了些甚么。
&esp;&esp;很快,回话的媳妇子又过来了,她对顾三娘和沈拙说道:“我们姨奶奶宽宏大量,说这事就算了,下回小心就是。”
&esp;&esp;顾三娘心里松了一口气,她道了一声谢,又有几个机灵小厮上前把打翻的供果收拾干净,很快轿子又被抬起,当行至顾三娘身旁时,坐在轿内的妇人撩起帘子,她朝着顾三娘好奇的望了一眼,恰巧一阵轻风将纱帘掀起,站在路边的顾三娘和这妇人四目交接,这次顾三娘可算是看清妇人的长相了,只见她三十来岁,长着一张鹅蛋脸,生得眉眼柔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她戴的那对血色红的葫芦形宝石耳环。
&esp;&esp;这妇人也直楞楞的看着顾三娘,二人隔着几尺,彼此心头像是被甚么东西触动了一般,可惜轿子很快就被被人抬走,那妇人还待扭头朝着顾三娘张望时,只是两人却越隔越远,她最终还是放下了帘子。
&esp;&esp;“顾娘子,顾娘子……”沈拙连喊了顾三娘数声,顾三娘回过神来,她满脸迷茫的看着他,似乎在回想着甚么似的。
&esp;&esp;沈拙见她脸带怔色,只当她是被刚才的意外唬着了,于是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爽利,要不要去请个郎中看看?”
&esp;&esp;顾三娘摇了摇头,她压下心里的异样,回道:“我并无大碍。”
&esp;&esp;这沈拙见此便放下心来,只可惜刚才掉到地上的点心都被踩烂了,他耳边又听到身旁那些围观的百姓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外乡人也是走运,遇着刺史府的姨奶奶善心,若是有那得理不饶人的,只怕还得吃一顿官司呐!”
&esp;&esp;顾三娘听了心头一动,她问道:“敢问这位姨奶奶究竟是哪个府上的?”
&esp;&esp;四周的人都以一副‘你连这都不知道’的神情看着顾三娘,有好心人替她解答:“这位姨奶奶是刺史大人的
&esp;&esp;
&esp;&esp;且说顾三娘和沈拙一同前往桐城的事情自是瞒不过左邻右舍的眼睛,她二人免不了要被旁人一通说道,顾三娘听了这些蜚短流长,心里气闷不已,只是也无可奈何,即便她和沈拙清清白白,孤男寡女的走得如此近,不说旁人,就是她自己也莫名有些气短。
&esp;&esp;估且不说这些烦心事,自打顾三娘从桐城进回了戴春林的胭脂水粉,这些精致小巧的胭脂盒子刚刚摆出来,就惹来许多妇人们的目光,她的铺子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些妇人,有深宅大院的仆妇们,也有那小门小户的当家娘子,只要是妇道人家就没有不爱美的,顾三娘特意开了一盒口脂给她们试用,再加上戴春林的名号,这些妇人们一传十,十传百,没过几日,来到顾三娘铺子询问的妇人也越发多了起来。
&esp;&esp;可惜顾三娘本钱少,这回进的各色胭脂香粉拢共就五六种样儿,有些妇人犹嫌少了,打听得顾三娘是在郦县给戴春林做代理,于是特意托她下回带货,顾三娘一一答应下来。
&esp;&esp;有人欣喜不出远门,就能从顾三娘的铺子里买到戴春林的好胭脂,自然也有人嫌弃她家的胭脂比宝香阁卖得贵,这顾三娘并不辩解,她只把胭脂给她们用了一用,那些妇人就没话说了,县城里原本就一家宝香阁在卖胭脂,而今顾三娘也做起了胭脂买卖,那宝香阁自制的胭脂远远比不上戴春林,眼见着顾三娘家的铺子引走了自家不少客人,宝香阁的掌柜只能干着急,背后下黑手的事却是不敢干的,毕竟金氏刺绣那两个掌柜做出的糊涂事才过去没多久呢。
&esp;&esp;除了胭脂,顾三娘铺子里的绒花卖得也不错,有些妇人舍不得花费几钱银子买一盒胭脂,便在她家花十几文钱卖朵绒花回去插戴,她家的绒花价钱不贵,堆纱层层叠叠,东西制作的也精细,就算有些有见识的人说她家的绒花样式过了时,京里的妇人早就不流行了,但也架不住那些爱美的妇人到她铺子里去买绒花,毕竟他们这个小县城,哪里就能去跟京城相比呢,这样便宜又好看的绒花已是很好看了,一时之间,顾三娘走在街上,时不时就会看到有些妇人们戴着她家卖出去的绒花。
&esp;&esp;这段时日,顾三娘家的买卖越做越好,连带着也给隔壁两邻带了不少生意,尤其是卖布匹的赵家,妇人们在她家逛完了,大多会顺道到布庄去看看,是以布庄的掌柜和老板娘看了她总要搭几句话,就是布庄的伙计福全也会在闲暇时和顾三娘说说话,上回顾三娘的铺子被砸,还是他特意去给秦大娘报信,顾三娘很承他的情,过后还特意给他买了一包果子答谢他。
&esp;&esp;这一日,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屋里光线有些昏暗,顾三娘看不清绣花,于是坐在铺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络子,一条络子刚打了一半,就听到门口传来响动,顾三娘抬头望过去,门口站着两个妇人,她俩将合拢的雨伞立在门边,便一起走了进来。
&esp;&esp;两个妇人顾三娘都认识,一个就是布庄的老板娘赵李氏,另一个是她们县里的媒人孙姨婆,可是看到她俩来了,顾三娘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赵李氏过来她不奇怪,毕竟两家隔得近,有时铺子里没有买卖时,两人就会一起说说闲话,可这孙姨婆过来却是为了何事?
&esp;&esp;心里这么想着,顾三娘站了起来,她给她二人让了座,嘴里说道:“外头下雨,赵姐姐和孙姨婆这会子过来是有甚么要紧事罢?”
&esp;&esp;今日赵李氏穿戴得很齐整,她头发抹着头油,鬓间插着一支她送的绒花,看到顾三娘后先是微微一笑,又说道:“看到孙姨婆了,还有甚么不明白的?”
&esp;&esp;顾三娘更是莫名奇妙了,孙姨婆郑重登门,多半是为了说媒,可这孙姨婆难道不知道她是个寡妇?
&esp;&esp;“顾娘子,我这番过来,是要来恭喜你的呢。”孙姨婆笑眯眯的说道。
&esp;&esp;顾三娘心里不明白,干脆直接开口问道:“孙姨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甚么意思,有事你就直说罢。”
&esp;&esp;孙姨婆和赵李氏互视一眼,接着那孙姨婆说道:“实与你说罢,我这是来给你说亲的呢,男方就是你赵姐姐的亲侄儿福全。”
&esp;&esp;听了孙姨婆的话,顾三娘先是一楞,随际便皱起了眉头,福全?她比他大五六岁,况且她又带着一个小闺女,这怎么看也不配呀。
&esp;&esp;“三娘,你是知道的,我们俩口子虽说是福全的叔叔和婶子,只不过到底隔着一层,他素来又是个有主意的,先前一直不说亲,为了这个他被他叔叔狠骂了两回,过后他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现在看来,原来缘份是在这里等着呢。”
&esp;&esp;赵李氏一边说一边笑,她亲亲热热的拉着顾三娘的手,就好像这人已成了她家的侄儿媳妇,可顾三娘却低头不语,一旁的孙姨婆细细留意着她的神色,其实要她来说,这男女双方确实不匹配,且不说岁数隔得有些大,福全从来不曾娶亲,顾三娘是死过男人的,何况还有个拖油瓶,是个男人都不会乐意给别人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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