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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说完,谢归澜就挂掉了电话。
谢明诚知道注定会跟岑家闹僵,索性破罐子破摔,都敢当着岑君山的面骂谢归澜,今晚谈不下去,关行雪跟岑君山就先回了家。
岑骁接到谢归澜拿路望手机打来的电话,就开车去接谢归澜,他沿着路望家往前开,最后在一中校门口旁边看到了谢归澜。
谢归澜手机快冻到没电了,他坐在校门口的台阶上给岑雾打电话,岑雾一个都没有接,打到最后一个,手机才突然震了一下。
谢归澜睫毛上蒙着雪,他以为岑雾终于接他的电话了,他知道岑雾不会不要他的,他冻僵的嘴唇动了下,嗓子很嘶哑地开口,“……喂?”
但另一头始终没有人说话,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冻僵了听不到声音,他又把手机贴着耳朵,还是没听到岑雾说话。
拿下来才发现手机早就黑屏了,刚才是没电关机时的震动。
岑骁等他打完了电话,才伸手拉他,眼圈有点红说:“我让人去找他了,先回家吧,说不定等你到家,他就回来了。”
谢归澜攥着手机,又坐了几分钟才站起身,他嘴唇被冻得暗沉发紫,耳朵也冻得通红,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手背还在流血,双腿冻到僵硬,差点抬不起来。
他踉跄了下,身上压着的积雪也跟着往下掉,岑骁伸手扶住他,搀着他走。
关行雪他们到家就急忙去岑雾的房间,才发现岑雾什么都没带,别说银行卡,就连衣服都一件也没带,什么都没拿走。
他自己走了。
“他身上没有钱,”关行雪擦了擦眼泪,跟岑君山说,“他能去哪儿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岑君山让她去睡一觉,她也睡不着,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
她一会儿好像看到岑雾没带钱,这么冷的冬天,还在下雪,他躲在个黑黢黢的地方,手都冻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朝岑雾走过去,跟他说给妈妈看看,但还没拉住岑雾的手,岑雾就又跑掉了,然后一会儿又想到谢归澜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岑骁有没有找到他。
今晚将近零下三十度,谢归澜在外面待了六个多小时,岑骁开车带他到家时,他已经在发高烧,岑君山赶紧叫医生过来看。
关行雪让岑骁带谢归澜去她房间睡。
谢归澜睡觉很警觉,不习惯旁边有人,等医生给他扎上输液针,关行雪发现他睡得不安稳,就坐在离他远一点的沙发上陪他。
她也累了一晚上,撑着头差点睡过去,又陡然惊醒,然后发现谢归澜不在床上。
关行雪顿时心慌,出去找谢归澜,岑骁扶住她,指了指岑雾的卧室。
关行雪走过去才发现谢归澜躺在岑雾床上,他蜷着身子,怀里抱着岑雾床上的小熊,盖着岑雾的被子,沉沉地昏睡过去。
谢归澜做了个梦,梦到他一开始跟岑雾在那个马场见面,然后岑雾带他回家,深夜他们一起坐在车上,他在装睡,但岑雾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就悄悄凑过来看他脸上的伤口。
他忍不住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岑雾还以为他是伤口太疼,睡得不安稳,就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哄小孩似的,小声安慰他说:“不疼不疼。”
然后又梦到他给岑雾做了那双手套,岑雾舍不得戴,很宝贝地收了起来。
他脑子昏昏沉沉,梦到自己本来走在一条特别漆黑的路上,没有光亮,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走了很久,然后突然被一只手牵住。
他也不知道那是谁的手,但牵住就有种落泪的冲动,好想跟着他走。
于是他就转过头,被对方牵着,沿着来时的路一直往回走,渐渐地头顶有了月光,脚下是干净的雪地,他抬起头,少年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腕。
谢归澜又牵住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也想跟你走。”
“你在说什么呀?”岑雾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眼神仍然很温柔,摆了摆手跟他告别,说,“谢归澜,不要不开心。”
谢归澜苍白着脸,他在睡梦中又蜷紧身体,牢牢地抱着岑雾的小熊。
关行雪眼眶泛红,她将被子给他拉上来一点,然后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谢归澜一个人在洒满月光的路上站着,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但有双温暖的手牵住了他,他还以为是岑雾。
于是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他不想回家,在他的身边,他灵魂都得到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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