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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凤英心神陡乱。两年前她已经告诉过姜尚尧，他的父亲是谁。可如果真如巴思勤所说，见面没有相认，儿子今早回来时反而chun风满面，这么大的事qg居然没有漏一点口风。那孩子究竟在想什么？打算做什么？见姜凤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作抖，巴思勤既难过又满意，百味陈杂中，继续说下去：&ldo;你也知道，他出狱后……可以说，人生等于重新开始。昨天见面，谈话中看得出尚尧有理想，也有实现理想的能力，他缺乏的是长辈的指引和扶持。凤英，你拒绝我，我能理解，也接受。但是也请你站在母亲的立场，为孩子多做考虑，不要被仇恨和怨气蒙蔽了理智。&rdo;这句话以退为进，针对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立场点明利害，确实老辣。姜凤英之前对儿子无条件的信任，被满腹疑问推动得摇摆不定。可纵然心中疑虑万千，她嘴角依旧扬起嘲讽的笑，&ldo;有了一福想二福，有了rou吃嫌豆腐。我尧尧不是你，他喝羊奶和米汤水长大，青菜豆腐心满意足。不劳你cao心了。&rdo;&ldo;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rdo;油盐不进的，巴思勤怔怔注视她良久。&ldo;我说的全部是肺腑之言，恳请你为了孩子的前途慎重考虑。你好好想想，过些日子我会再来，希望你能理智对待问题，而不是逃避。也希望能有一个对尚尧的前途有助益的结果。&rdo;&ldo;那你可能会再次失望。&rdo;话不投机，姜凤英喊了服务生来埋单，站起来说：&ldo;言尽于此。也希望你怀有三分善意，还我母子清净。&rdo;继续谈下去，也只是逞口舌之利，对解决问题没有任何帮助。巴思勤随之站起来，望着姜凤英沧桑的面孔，他不忍地叹息。&ldo;凤英，刚者易折，上善若水。你这脾气……&rdo;姜凤英倏然扭头相向。他心中柔qg若水的别无分号，无非就是那个心肠像歌喉一样婉转的乌云格日勒。可是，也只有她的卑鄙才能与他的无耻相配相适。姜凤英咽下一句怒骂，瞥他一眼，径直下楼而去。鄙夷，不齿，轻蔑，尽在那一眼中。回想多年前，他在羊圈教她对羔时，她的目光是多么的景慕。巴思勤颓然上车。绵长呼吸中，格根塔拉糙原上的青chun岁月历历在目。人生是一条单行路，当初他敏锐地感觉到政治风向的转变，也意识到乌云的父亲蒋盛怀的地位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权力的yu望促使他选择了这条道路，风光大好，可他还是卑微地希望能弥补另一条路上的错误，以告慰未泯的天良。一个急刹，巴思勤随之前倾。司机是部队转业老兵，技术老练，xg格稳重，这样的失误极少出现，此时被斜剌里一部出租抵住车头，也只是拧起浓眉而已。准备变道的那辆出租稍退了些许，奥迪再度向前。副座的警卫员小肖往后眺望，直到那辆出租跟随而来，向左打弯后消失，这才回首，满脸疑虑地说：&ldo;首长，我看有些不大对头。&rdo;出租车左拐后直行了近百米才慢慢沿街边停下，立马有人上前拉后座车门，四儿连忙阻止：&ldo;喂喂，这车不拉客。&rdo;那人疑惑：&ldo;不是空车吗？&rdo;&ldo;谁说空车就得拉客？老子不乐意！&rdo;四儿骂骂咧咧把那路人轰走，抹了把额头的汗，拨通手机5号键，问：&ldo;5号，你跟上了没有？老子是4号，姥姥的，刚才差点撞上去了。&rdo;这回阵仗可观，十多台车，分布数条岔道口候命。过一个路口撤一辆车，又有替补轮候的追踪而上，形似接力赛。主力跟踪的车辆每部都备有手机和对讲机以供联络之用，其他车辆随从掩护，这番布置不可谓不慎密小心。电话里的5号立即哈哈大笑起来，&ldo;跟上了，放心。四哥，说你不行吧，还什么金龙峡上玩漂移，牛皮不带这样chui的。&rdo;四儿也不多争辩。他是王霸龙最信得过的徒弟，也是姜哥看重的，年后在原州守株待兔的人马就有他一份。别人不知道这回坑的是谁，他再清楚不过。刚才一紧张，脚尖踮上油门，险些亲了那部大黑壳小嘴一口。透过镀膜玻璃，看不清内里人影，可分明感觉到两道犀利的目光扫过他脸上，他一身冷汗随即不止地淌下来。总算任务完成，jiāo接清慡。四儿思忖着，给师傅打了个电话。王霸龙正在帮刘大磊算命，丢下满手的扑克牌，接完电话后对斜倚在沙发里打盹的姜尚尧说：&ldo;姜哥，4号车也收了。&rdo;姜尚尧眼皮颤动，想来也没睡着。刘大磊一拍大腿，&ldo;那就快了。还好，走的是我们预定的路线，要是换条路可没这么利索。&rdo;严关坐在沙发另一边，暗自计算了一番距离，汇报说：&ldo;姜哥，离浔峰山收费站还有二十公里。&rdo;姜尚尧缓缓点头，睁开眼睛吩咐严关：&ldo;通知货场那八辆车准备，再有十分钟出发。&rdo;说完他继续阖目养神，刘大磊和王霸龙对视一眼，俱都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正被跟踪的奥迪车上，小肖谨慎开口：&ldo;首长，我看有些不大对头。&rdo;说着，他鹰隼般的目光扫向车窗左右。巴思勤沉吟着，没有说话。公安厅警卫局安排的警卫都是武警中的翘楚，他信任小肖的职业敏感xg，但是在自己治下，巴思勤不相信会出什么大事。&ldo;书记，需不需要通知闻山市委市政府？&rdo;小肖态度审慎。来时轻车简从，并未通知当地机关，此时更不必劳师动众。巴思勤摇摇头，只是吩咐：&ldo;车开慢一些。&rdo;司机老袁点头说是，小肖也坐得腰背笔直，打醒了十二分jg神。行到浔峰山收费站前不到一公里的弯道处，前方几辆装载了满车原煤速度。这条双车道的匝道通往原州高速，也是省道的必经之路。闻山是资源城市，每日里无数大卡通过公路将煤炭和有色金属运往省外，匝道口塞车的qg况时有发生。司机老袁跟随着那几辆大卡，望了望左手边，准备变道。哪知左边道上又有几辆大卡接连跟上，他只得gui速继续向前。再次觑见左侧空位，老袁一摆车头，恰在此时，前方并排的两辆大卡突然刹车，左侧一辆两厢小货刹车不及，猛一前冲，正好大卡在前，小货厢在后，将奥迪挟制在车道正中。老袁这时也意识到事有蹊跷，望向小肖。小肖一脸严肃，虽说世道昌平，但保护首长是他的责任，哪怕是丁点纰漏，对他来说也是政治错误，要被记录进档案的。&ldo;首长，为您的安全‐‐&rdo;他的劝说被巴思勤摇晃的手势阻止，&ldo;等一等，看看什么qg况。&rdo;原来说话间，前方过来数个小伙子，正挥舞着小红旗示意车道上的车辆向路边停靠。看qg况，这一举措只是针对大卡和货车，其他类型的车辆正缓缓向双车道的左边变道。这样两相挪腾，估计要耽搁不少时间。等了一会，前方余出些许位置，老袁摆正车身，依样画葫芦缓缓沿着左道前行。却见前面那辆大卡突然停了下来，车头偏向右，整个车身挡住大道，随即车门大开，跳下两个小伙子，其中一个扯开嗓门问不远处拦道打旗的人：&ldo;gān什么呢？&rdo;这一声大喝，尽管奥迪密封xg良好，仍然听见少许余音。巴思勤微一扬眉，只见右首那几辆大卡上也陆续跳下数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一群人jiāo头接耳，窃窃私语，显然是一个车队。那拦路的人走近前，有恃无恐的样子，大喇喇说：&ldo;检查站查车，你们哪儿来的？不知道闻山的规矩？&rdo;说着，又有几个同伴紧随其后上前，两拨人马分立两侧，都不太好惹的样子。其他车辆看势头不妙，诸多司机纷纷开窗探出头来，也有人胆大不怕事，下了车凑近前看热闹。此际双车道上，前首被几辆重型大卡并排拦住去路，后面拥挤着众多车辆等着上高速或者转省道，一时间进退两难。小肖表qg更加严肃，端坐如钟的他提高了百分百的警惕。巴思勤脸上波澜不兴，也不理会小肖的qiáng烈反对，按下车窗后引颈望向窗外。那些拦车的人并无制服和徽章，看起来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一人自后腰抄出一块绿色的车牌，上头写着几个大字，趾高气扬说：&ldo;新来的？不知道规矩哥教教你。闻山地面，没挂这个牌子的别想出车。你们一个车队的？一个牌子一万二，jiāo了钱立刻放行。&rdo;那人地方口音浓重，一时听不太清。司机老袁是本省人，当即解释了一番，小肖知道首长视力不太好，补充说：&ldo;车牌上四个字，得胜运输。&rdo;好家伙，一个铁牌子加四个大字能卖一万二，这钱来得容易！巴思勤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双方态势。车道中间已经闹腾起来，被检查的一方哗声大作，&ldo;我们济东省的，没听过这个规矩。就算是收费才能上省道，也不可能一个点两个收费站。这里收了，前面浔峰山收费站再收一回？这不是连扒两层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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