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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这番说辞，德叔低声念道：&ldo;避其锋锐、击其惰归。这孩子也磨练出来了。&rdo;他摩掌手上那方印信，许久后缓缓叹口气，&ldo;世道不同，聂二以前那套没什么大用了。&rdo;光耀莞尔，&ldo;欺负老实人还是可以的。&rdo;德叔默默点头。以bào制bào是道上信奉的不二法则，可从早些年开始，他落力洗白，生意事尽量依循正道，所以对聂二这个泼皮诸多容让。一方面来说导致聂二坐大，但另外一方面，这种平衡关系又何尝不是上头乐于看见的？不过这一来，年初整顿小煤矿，石头麻烦更大。&rdo;光耀深以为然。&ldo;德叔，我们能不能帮上点忙？&ot;德叔目光投于锦盒上思索良久，摇摇头说：&ldo;孟局不沾外事，傅可为那条线也确实不好牵。等石头自己处理吧，年轻人总要经点风làng。实在不行，回来货运公司还是大把的生意好做。&rdo;又问：&ldo;和他住一起那姑娘你见过？&ot;光耀点头回说：&ldo;见过，挺好的姑娘，在望南乡小学当语文老师。听黑子说，已经见过石头他妈和他姥姥了，打算年中结婚。&rdo;&ldo;她姑父是魏杰？&ot;光耀闻言一滞，于德叔目光笼罩之下，他有些无所遁形的感觉。刻意隐瞒的后果是什么，跟随德叔多年，再清楚不过。光耀qiáng自镇定，回说：&ldo;德叔，听黑子说他们两家不多来往。我想着既然这样，一个小姑娘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也没向您汇报。&rdo;&ldo;以石头的为人，我自然知道他不可能因为姻亲关系倒向魏家。但是事分轻重，你们兄弟感qg再好，不该瞒的也不能瞒。&rdo;德叔虽然语气平静，可那句&ldo;感qg好&rdo;听在耳里，光耀后背薄薄起了一层汗。&ldo;德叔，我以后不会了。&rdo;他谦恭地说。等光耀出了书房，室内回复静谧，德叔将小印收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ldo;到底不是自己的，还是隔一层肚皮。&rdo;又怅惘地想了想旧事，念念地说：&ldo;英子，要是我们那时有了孩子，到现在恐怕也早该办喜事了。&rdo;59庆娣感冒痊愈后就在姜尚尧的坚持下，收抬了宿舍的东西，搬来矿上，两人算是正式同居。而姜尚尧自那天起连续多日不在冶南，再回来己是十五过后，矿上复工的日子。矿场明显加qiáng了安全措施，工人宿舍和办公楼外起了一圈围墙，进来需要经过两道门岗，姜尚尧出入也多了一部车随行，大磊却赋闲在矿场，直到庆娣开学后他负责接送。这样的举措究竟在防范什么？她每日必翻看市报的社会版，至于究竟希望从报纸上寻获到什么样的新闻，自己也不甚了了。相比较庆娣的心神不宁，回到矿场的姜尚尧虽则忙碌，神色却从容，再不曾提及那晚之事。庆娣始终认为两人即使爱得如胶似漆，但相处时仍然需要独立的心灵空间，所以她向来不喜欢盘根究底地询问他的工作。可每每念及那日清晨不小心窜进她耳朵里的那句话，那平静话音里的狠厉总让她回忆起当初在监狱确知雁岚噩耗时，他问&ldo;聂二？&rdo;那一抬头间眼中的庚气与杀思。她终于忍不住开口相询，姜尚尧却顾左右而言他。再问，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ldo;都不是绝户人，谁没有家口？&ot;他神态越淡然，庆娣心中越是莫名的惶恐。多年相识，xg格相近，她总觉她与他之间如镜子的两面，知悉彼此。但是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转身继续面对电脑时，庆娣端详他的侧脸，那清晰的轮廓在眼中竟有几分模糊。感觉到她的目光，姜尚尧再次转过头来，一笑，随即又收起笑，凝视她片刻，问：&ldo;怎么了？&ot;那温暖的笑容令庆娣眼中他刚毅的脸与初识时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叠，他的歌声若有似无地于这凛夜里在她耳畔漫游。她想，生活的履带屡屡从他身上碾压而过，她怎能自私地苛求他依然保留青chun的热诚与真挚？她想，一个笑容如此温暖的男人，必是胸有丘壑，那淡然话语中渗出的森冷气息一定出于她的错觉。庆娣托颐沉思说，&ldo;喜欢看你，好看。他故意扬扬眉，眼中得意不加掩饰。刮一下她的鼻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许诺：&ldo;庆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别担心。她曹ld这句话背后的意义，轻轻说：&ldo;其实，我更担心你。他怔住，掌心从她腮旁滑下她下巴，托起她的脸，认真地看了会，说：&ldo;我也不会让我有事，我许了那么多愿望还役实现。比如，要陪你走很远的路。&rdo;见她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姜尚尧说起正事来，&ldo;我妈不好意思追你，只能追着我不放，问什么时候亲家方便出来坐一坐聊聊天。&ldo;不是定好了五一拿证吗？&ot;&ldo;那也要两家合计一下该怎么办，还要查农历，找五月份的好日子；年中结婚的人多，酒店的宴席也要事先定好了；还有门前那幢房子有两家愿意卖，我们也要抽时间回去看看，合不合意总要你点头。再算上装修的工期，我妈急得在家直打转。&rdo;他虚张声势地瞪她，&ldo;知道你嫌麻烦，可这事别打算给我随便糊弄过去。被他说中心思，庆娣有些尴尬。对于婚礼，她和爱娣的梦想从小就不同。爱娣关注婚纱是否梦幻，仪式是否隆重，而她只要那个人是愿意将一生付托的便己足够。见识过妹妹的&ldo;简单&rdo;婚礼，再将自己设为主角在脑中预演一遍那繁琐的过程，己经令庆娣万分的头疼。&ldo;你不是忙吗？所以我想等你忙完再说。&rdo;她耍赖。&ldo;再忙我也能挤出时间。庆娣怀疑地问：&ldo;你确定？&ot;他不屑地捏捏她下巴，&ldo;居然敢怀疑我？胆子练出来了啊？&ot;&ldo;霸道l话问我妈妈。&rdo;庆娣以鄙夷眼神还击，嘴角的笑意却泄露了真实想法，站起来说：&ldo;那我去打电&ldo;什么你妈妈？应该说我们妈妈。&rdo;他一抄手握住她手腕，将她人旋了个半转，摔进他怀里，凑近她凶巴巴地说：&ldo;该罚l&ldo;是你先说的……&rdo;庆娣话未说完己经被他堵住嘴。两家见面前，姜尚尧大慨事先告知过母亲沈家的家事，所以姜妈妈体贴地避开了关于亲家公的所有话题。她是慡快人，说话做事不拖泥带水，略有些怯场的庆娣妈开始有些适应不了她的快节奏，熟悉后渐渐自如。两个中年妇女一边投机地聊着，一边时不时看向庆娣和姜尚尧，压抑不住眉梢的欢喜。听说姜家买房子装修包揽全部费用，庆娣妈不好意思起来，连连道谢。晚饭时又问庆娣：不如回家和你爸爸打个商量？他能拿出点陪嫁，你嫁过去也好看一些。爱娣立刻沉下脸翻白眼，庆娣语气有些僵硬地拒绝：&ldo;妈，我还想把你接出来一起住呢，你反而把我往回拖。几十年了，你还指望着他临老能变成好人？&ot;庆娣妈有些委屈，&ldo;我这不是怕低了人家一头，你嫁过去受欺负吗？&rdo;说着眼眶红了，&ldo;怪妈，役给你俩存下几个钱。现在你们俩姊妹连个娘家也没有，我们娘三个想说说话也要躲外头。每逢她妈一副小媳妇模样道怨诉苦，无力感就油然而生，庆娣想起这半年来劝妈妈跟她一起回冶南，费尽口舌仍不奏效，她只能选择沉默。爱娣对她笑笑，打圆场劝解：&ldo;妈妈你担什么，已？有我姐夫在，谁敢欺负我姐？姜阿姨是脾气硬，不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何况他们家那个老太太，几年前就定了我姐做孙媳妇了。庆娣瞪妹妹一眼，&ldo;你就记得这个。庆娣妈仍在忐忑，&ldo;什么都好，就是寡母带大的孩子，心眼总是向着娘长的。一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ldo;我们家能好哪去？不也跟寡母带大的差不多？&rdo;爱娣抢白。这一说庆娣妈脸上顿时一僵，庆娣在桌子下踢了妹妹一脚，爱娣冲她呱呱嘴，想起什么，把话扯开问：&ldo;姐，那个大黑塔，他的电话号码你有不？有的话给我。庆娣微怔，忽然意识到是指黑子哥，莞尔问：&ldo;你要他电话号码做什么？&rdo;说着拿起手机翻找号码薄。&ldo;他姐。年前闹离婚，搬回来了。算盘打得可真jg，自己的房子租出去收租金，大人孩子在娘家蹭着白吃白住。还要把户口迁回来，说为了孩子就近读书。我找那大黑塔跑跑关系，看迁户口的事能不能办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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