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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正贞帝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心腹突然多了一个亲兄弟。他想了想道:“我记得你家人都……”
&esp;&esp;柴文远叹:“臣也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本以为小兄弟当年和爹娘一起没了,没成想前年年下得了他的信,臣派了人去寻,方知他还活得好好的,正和臣那久寻不见的妻儿住在一起。却因他叔侄二人都正准备乡试,也不好立即就接了他们来。去年年下他和臣的妻儿一起入了京,偏又不来寻我,只在青龙湖边上买了房子。臣直到前几日会试报名的时候,才见到了他们三人。陛下不知,我那个兄弟是个有才的,我那个长子也不赖。”
&esp;&esp;正贞帝这才醒悟过来,自家这个心腹原本是有妻儿的,只是,嗨,不提也罢,说起来这事儿和他也有些干系。
&esp;&esp;他便好奇地问道:“怎么?名次不错?多大了?”若是得用,总比那些一直到现在还不怎么听话的人用起来顺心。
&esp;&esp;柴文远露出难得的笑容来:“臣的兄弟在晋中参加的县试府试院试乡试,连中四元!今年才十六岁。臣那儿子也是河东省的经魁,今年才十四岁罢了。”
&esp;&esp;此话一出,在旁端茶闲听的吕相也忍不住赞了一声:“好人才!”
&esp;&esp;吕相正是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年过六旬,已任内阁首辅八年,不群不党,尤其喜欢提拔年轻人,是一位纯臣,也是一位能臣,在朝中威望甚高。饶是柴文远这样的高官侯爵,在这位吕相面前也不敢造次。尤其是自家手足骨肉过几天的前途全握在眼前这位的手里,就更是恭敬。
&esp;&esp;见吕相夸赞,不觉客气了几句:“小孩子家的,倒不好让吕相这般夸赞。”
&esp;&esp;吕相摇头:“非也,非也,小孩子家才要多夸夸,好让他喜欢读书。要是你一手拿着鞭子抽着,一手拿本书要他读,你看他读不读的进去?怕要恨透了读书才是。”
&esp;&esp;在这一方面,吕相才是行家。正贞帝和柴文远都不好反驳,谁让这老头说的有道理呢?
&esp;&esp;吕相对柴文远的这位兄弟和长子起了兴趣,特地要了名字去,说一定要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才实学。吕相的人品正贞帝和柴文远都是信得过的,便也随了他去。只是会试作为朝廷抡才大典,马虎不得。派别人正贞帝实在信不过,便让柴文远推举了一位得意的下属负责去了。
&esp;&esp;等到了二月初八,便是会试入场的日子。高媛送考已经十分有经验,只是这次多了阿李阿王在,不好动用空间。可也正因为有了他们俩在,柴文道叔侄俩也不必早起了。柴文远早就送过话来,会试入场不像乡试,座位号都是早就核实了的,很不必早早地去占位子,只在午时前到达即可。
&esp;&esp;他可以这般说,高媛却不敢如此准备。柴文道倒是沉得住气,给河东会馆的几位举人送了信,重新约定了时间,也不过就是辰初时分。高媛倒是很欢喜,这就已经是正常的作息了,一点儿都不耽误睡觉。
&esp;&esp;有了阿李阿王两个人在,也不用担心一家子都睡过头。高媛按照平日的习惯,卯初便醒了,去他们两人的房间一看,也正要起床梳洗。
&esp;&esp;高媛先去厨房做饭,进考场的东西是早就预备好了的,用的还是他们俩一贯用的那一套。只有炭是到了京城之后才置办的,上好的无烟炭。柴文远送来的那些,被高媛点了自家的炉子。
&esp;&esp;高媛笑呵呵地端了考试套餐出来,就连阿李阿王都是同样的。阿李阿王见每人一个盘子,左边是一根长长的油条,右边是并排的俩鸡蛋,不觉大为惊讶,这是什么讲究?
&esp;&esp;柴伐北抓着油条吃,一边吃一边笑道:“自从我们俩啊批文啊什么的给你们看看吗?真是个没用的!”
&esp;&esp;阿李阿王见她直呼指挥使大人的大名,还骂人家没用,齐齐地缩了脖子低了头,心中却暗暗为她的胆量咋舌。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敢如此对待自家大人的,偏偏就她一个妇人敢,自家大人还巴巴地费尽心思地送这送那,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esp;&esp;柴伐北不好跟着亲娘一起骂亲爹,拿胳膊圈了高媛,在她耳朵边说悄悄话:“娘,叔父对吕相熟,极熟。”自从去年以来,他个头蹭蹭地往上长,如今已经超过高媛半个头,便喜欢上了这个动作。这样的亲热其实并不符合当下世人的作风,偏偏高媛是个现代的灵魂,觉得此举甚是自然不过。她不在意,柴文道自然也就不在意。至于别人在意不在意,他们才懒得管。
&esp;&esp;高媛抬头看了看他,见他眨巴着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便明白了,看来又是他们上辈子的事情,不可为外人道。
&esp;&esp;高媛放了一半的心,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贡院牌楼。
&esp;&esp;离得老远,牌楼两边牌坊上的大字就能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八个大字,充分说明了科举考试的意义。牌坊下面挤得密密麻麻全都是人,令人望而却步。
&esp;&esp;柴文道当机立断:“嫂娘,您别过去了,小心挤伤。”
&esp;&esp;柴伐北也道:“没错,每回都有被挤伤了的,娘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esp;&esp;高媛犯愁:“我自然是可以不用挤过去,你们俩得进去啊!”
&esp;&esp;阿李阿王笑道:“夫人放心,有我们呢。”
&esp;&esp;阿李在前开路,阿王在后护着,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高媛就见他们一行四人顺顺当当就挤了过去,虽略略和人有些身体接触却丝毫无妨,心中大定。她舍不得走,站在路中间也不合适,就往路边走了几步。想着等阿李阿王回来了,也好问问里头的情形。
&esp;&esp;路边倒有不少和她同样心思的人,大多是老弱妇孺,有站着的,也有搬了石块坐着的,还有格外讲究搬了自家凳子来的。
&esp;&esp;高媛见那坐着的人里头,还有头发花白的半老妇人,心中大叹,看来这会试比现代的高考还要牵动人心,倒像是个高考加公务员考试的合体版。去赴考的考生们,可不是当年的不谙世事的学生仔,四五十岁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位头发花白的半老妇人,也不知是送自家丈夫还是自家儿郎。
&esp;&esp;当下讲究个男女大防,高媛找地方的时候长了个心眼,在女人堆里站了。踮着脚往前看,除了一群青色衣衫什么也看不到。
&esp;&esp;就有妇人对她道:“别看了,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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