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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1页）

&esp;&esp;大家都觉得只有同样出挑、优秀的人才配得上吴蔚然这么年轻有为的才俊，吴蔚然自己曾经也这么觉得，现在他想着程郁，

&esp;&esp;大年二十五，厂里的调令下来，其中果然没有冯广树的名字，他继续留任机床车间。除此之外，厂里年纪大的主任级别领导都没有什么大的职位变动，几个过完年就能退休的领导，职位全数由厂里引进的人才接手，其他科室车间为了保证领导工作交接熟悉期间能够正常运转，还配备了德高望重的副主任帮衬。

&esp;&esp;而厂里最重要的销售科，从科长到秘书，几乎来了个大换血，全数换成新人，只剩下几个科员仍然留任销售科。

&esp;&esp;厂里这几年效益不好，一方面是这几年经济整体低迷，国企转型升级有困难，渐渐拖成尾大不掉之势。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销售科做不出实绩来，每年签单成果都不理想，就算厂里改成效益优先的绩效考核制，销售科大部分人也只是草草完成成绩，对于大幅拉升销售额起到的作用聊胜于无。

&esp;&esp;这次厂里借着一批领导要退休的机会，大刀阔斧地砍了那些鸡肋一般的老员工的优待，将一大批从其他地区挖来的、去市里哭穷讨来的、招商引资派来的新员工顶上。在技术类车间改革尚且能放缓，销售科则成为这次改革的前沿阵地，必须要拉得出成绩、看得见实效。

&esp;&esp;自然了，厂里从没有用改革来形容过这一系列行动，如若改革，必然会遇到阻碍，这么多领导能同时退休的年份实在罕见，不允许厂里出错甚至只是稍稍犹豫一瞬。

&esp;&esp;不过不论厂里怎么改，这股改革的春风终归是没有吹到机床车间的院子里，机床车间的二十来个员工坐在会议室里，抬眼就能看到坐在上座的冯广树，他垮着一张脸，脸黑得左右两边的座位都空着，没人想去他身边找不痛快。

&esp;&esp;“咱们车间一共二十七个人！现在怎么只有二十五个？还有两个人呢？孟瑞人呢？是不是又没来！给她打电话，再不来今年年终奖她一个字儿也别想拿！”

&esp;&esp;杨和平小心翼翼地往冯广树的方向蹭了蹭，小声提醒道：“主任，咱们车间现在是二十八人，还得算上后面来的小程。还有吧，孟瑞和其他两个人今年被调走了，说是下个月还给咱们。”

&esp;&esp;冯广树抬眼环顾一圈，目光落在程郁身上，道：“小程，来了这几个月了，感觉怎么样？”

&esp;&esp;程郁骤然被点到，浑身一震，连忙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感觉还好，大家都很照顾我，我也在慢慢上手。”

&esp;&esp;“慢慢上手怎么能行！”冯广树有些严厉地说：“要快，要保质保量！车间里的师傅们年纪都大了，以后都指望你们，你们这些后浪还不抓紧时间把握机会，把我们前浪都拍在沙滩上！”

&esp;&esp;眼看他的话越说越没道理，程郁收回目光不再看他，李一波将手里的茶杯往会议桌上一放，道：“话也没有这么说的，机床车间，车工，这都是技术类工种，由不得急功冒进，否则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esp;&esp;李一波多年前原本就是车间主任的候选人，要不是家里出了那档子事，这车间主任的位置也轮不到冯广树来做，在冯广树那里，李一波这个名字永远都带着一股让他名不正言不顺的别扭劲，偏偏李一波这人技术过硬，在靠技术吃饭的机床车间，他几乎称得上绝对权威。

&esp;&esp;李一波这样一说，冯广树的脸色瞬间尴尬起来，他在技术上不如李一波，年纪也比李一波小几岁，资历就不如他深，他越发觉得在机床车间做这个车间主任做得太憋屈，好半天，他在喝了口茶面前的浓茶，换了口气，找了另一个话题继续开会。

&esp;&esp;冯广树原本想大洒一通官威，但是处处被掣肘，这场会开得虎头蛇尾，后来的话题就轻轻带过，没有再深入讨论。

&esp;&esp;原本也是，马上要过年了，厂里除了几个过年期间也要坚守岗位的重头车间，像机床车间这样的都要收拾收拾准备过年了，能把心思留在车间继续干活的人不多。

&esp;&esp;冯广树把会议精神传达完，环顾一圈，最终说：“最后再叮嘱一遍春节安全的事情，这话主要说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听，老工人当然也要自己放在心上。咱们工业区这几个工厂，每年过年期间都有喝酒打架斗殴被送到派出所的，你要知道，去一趟派出所再出来，厂里可就不收了，所以自己都老实一些，注意安全，等会儿我发一个安全责任告知单，你们自己都签了交上来。”

&esp;&esp;冯广树又环顾一圈，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只好面面相觑，最终冯广树说：“小付，待会儿你来我办公室里拿告知单，填完了你再收齐统一交给我。”

&esp;&esp;付华胜咧嘴一笑，道：“好！”

&esp;&esp;·

&esp;&esp;程郁还没跟冯广树打过几回交道，这次开完会，中午回到宿舍他只觉得身心俱疲，吴蔚然看他面色怏怏不乐，便问他怎么回事，程郁的房门半开着，他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回答吴蔚然的问题。

&esp;&esp;“我们主任，被你给说中了，学习回来以为自己能升官，结果没有，今天在车间开会发脾气，拿我立规矩呢。”

&esp;&esp;吴蔚然把他半遮半掩的房门推开，倚在门框上问他：“怎么回事，还拿你立规矩？教训你了？”

&esp;&esp;“也没有。”程郁说：“就是不太高兴吧，见到谁都要挑刺。”

&esp;&esp;吴蔚然轻叹一口气，道：“那也没办法，厂里要大换血，现在最尴尬的就是他们这一批年纪不上不下的人，离退休还有几年，但是再也没有往上爬的指望了。”

&esp;&esp;程郁闻言，心下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他翻身起来，趴在床上跟倚在门口的吴蔚然分析起来：“你说到他离退休还有几年，我突然反应过来，你说我们主任是不是已经开始培养接班人了。今天让我们填意向单的时候，他特地点了付华胜，让付华胜做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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