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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第2页）

&esp;&esp;方绪则道：“怀化大将军人在雁门，这会儿不定急成什么样子了……”

&esp;&esp;“唉，”李陆于是叹一口气，对着自己吊起来的胳膊出神：“援军过来，至少还要三日，渔阳里连五十几岁的都过来了……”

&esp;&esp;这个长官说话不中听，人却坚毅果敢，才四十出头，头上竟有白发了。

&esp;&esp;李氏一族世居渔阳，仅仅程玮知道的，李陆之父便有二子战死沙场，李陆的侄子堂弟，也有九人死王事，更不必说，李陆前年死在云中的长子……

&esp;&esp;远离渔阳的人，很难想象出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仇恨。

&esp;&esp;为了捍卫这片故土，生活在这里的男人变得悍烈，陪伴着他们的女人也是豪爽，长安勋贵特有的柔和清贵落在这里，像是生长在沙漠中不合时宜的玉兰一般，半日就会枯萎。

&esp;&esp;男人们死了，女人擦干眼泪，叫儿子去习武用功，他日为先辈复仇雪恨，以安家庙。

&esp;&esp;比起忠君爱国，为历代先祖向匈奴复仇的念头，往往会先一步在他们脑海中定型。

&esp;&esp;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

&esp;&esp;九世犹可以复仇乎？

&esp;&esp;如公羊家说，虽百世可也。

&esp;&esp;程玮看着面色疲惫的李陆，忽的心生酸涩，男人们的关切不会掩饰，直接道：“太守还是先去歇一歇吧，匈奴人退下去，短时间不会再来了。”

&esp;&esp;“也好，”李陆叫上方绪：“咱们走吧，叫他也歇一会。”

&esp;&esp;程玮这会儿其实也不怎么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想起家中母亲和妻子来了。

&esp;&esp;他走的时候，母亲虽不舍，却也没说什么挽留之语，只默不作声的为他收拾行囊，妻子已经有了身孕，面上难掩担忧，却还是温声叫他多加小心……

&esp;&esp;他心里有些难过，正待翻个身，将那些记忆挥去，却听楚王的声音在外响起，客气之中带着尊敬。

&esp;&esp;“程将军，”承安问道：“你醒着吗？”

&esp;&esp;“醒着，”程玮一怔，随即道：“殿下请进，恕臣不能远迎。”

&esp;&esp;“哪里的话，”承安掀开帘子进去，血腥气与药气一道迎上来：“是我冒昧才是。”

&esp;&esp;程玮跟承安之间隔了锦书，七扯八扯之下，总算沾亲带故，两下里虽说不上亲热，但总归是互相关照的。

&esp;&esp;程玮早知道老上司李陆为人，也怕他心直口快开罪承安，先自告罪道：“太守性情耿直，说话难免不中听些，殿下别往心里去。”

&esp;&esp;“尽忠职守罢了，”承安不以为意：“如何怪得了他。”

&esp;&esp;他这样讲，无论真心还是假意，程玮都不好再说下去，只半坐起身来，道：“殿下幕南

&esp;&esp;接下来的几日里，圣上一直都留在甘露殿里，彻夜召见臣工，无片刻时间安枕。

&esp;&esp;锦书忧心他忙于政事，反倒忽略膳食歇息，有时候也会自己煲汤，抱着承熙过去，催着他用完，略说几句话，娘俩再回甘露殿去。

&esp;&esp;渔阳，舅舅，承安。

&esp;&esp;她轻轻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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