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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停杯一问之（第3页）

&esp;&esp;他年纪虽小却气势逼人，完全不是在商量询问的样子，“方休找我结盟，要用她把沈良轩引出来，顾道长不能怪我，你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了——”

&esp;&esp;这话其实不太对，顾清影对苏棠真的算很好？

&esp;&esp;王了然道:“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相比之下，你都算是最好的那个了，可是你都那般推拒她，我只是个外人，不恋她漂亮，不与她行欢，她对我来说，的确只是个随时可以抛弃的棋子。”

&esp;&esp;“那夜方休赶到，第一剑就是要杀了她，被我打伤了，我还断了他的剑，又把他气走了。”

&esp;&esp;顾清影无心去管方休，只道:“事到如今，在下只想她能痊愈。”

&esp;&esp;玉面先生却面露愁色，“顾道长，她不记得在下了，不止如此，师兄，公子，还有你，她都没有该有的反应，可其实遗忘也是保护自己的一点办法。”

&esp;&esp;顾清影颤颤巍巍地转头去看王了然，她一时真的不恨这些人了，谁也不恨，她只是恨自己。

&esp;&esp;她那么粗心，对苏棠一点儿也不好——

&esp;&esp;方休灌苏棠毒药的时候，她没有救她。

&esp;&esp;苏棠戳中她心事的时候，她非不承认。

&esp;&esp;苏棠央求她和自己在一块儿的时候，她一点思考都没有就拒绝了。

&esp;&esp;王了然像察觉到她的哀悯，沉声道:“若发生了极其惨痛的事情，人就会本能地逃避，就是……把痛苦的事情忘掉，才能继续活下去。”

&esp;&esp;“可我看苏姑娘这个样子……好像这十八年全都忘了。”

&esp;&esp;顾清影已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esp;&esp;王了然话音却未止，非要讲清楚不可:“是不是从头到尾，一点好的也没有，所以全都该忘掉。”

&esp;&esp;顾清影听到头三个字，还心存一丝侥幸，“公子也不确定么？其实她……她总有些好的……不该忘？她爹爹不是给她买糖人……她爹爹一定对她很好的——”

&esp;&esp;王了然嗤嗤笑出了声，“可是最后呢？最后爹死了，娘把自己扔了，自己又放火把娘烧死了，连爹爹的坟都被人挖了，满头倒着骨灰……这些不该忘吗？”

&esp;&esp;他有一瞬间真心觉得自己太卑鄙太无耻，利用一个可怜的女人来换取自己要的东西——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种事情，但苏棠那含含糊糊的对不起三字一直在耳边响个不停，让他心口酸痛。

&esp;&esp;所以他先把这股怨气发泄在喂药的女人身上，又发泄给了顾清影。

&esp;&esp;那两个中年女人跟苏棠非亲非故，怎会耐心照顾一个疯子？她们觉得王了然看不见，所以三日间越发放肆，最后甚至想打她。

&esp;&esp;王了然也知道她们的小动作，却没有斥责，才助长她们气焰。

&esp;&esp;他本就是想让顾清影心疼。

&esp;&esp;他乐于猜测二人重见时的情形，苏棠的惨叫挣扎他都猜到了，顾清影的痛哭失态他也猜到了，唯独没有猜到那句对不起。

&esp;&esp;“顾道长把她救出去，日夜照料，还送定情信物，也是好事。可是后来呢？顾道长亲手把人送来了这里，又成了悲惨地狱——”

&esp;&esp;顾清影忽地起身，几乎就要拔剑，“王公子，是你利用我的……你明明……等着我往陷阱里去，你看我一步一步都照着你的意思走，你是不是很得意？天底下有我这么蠢的人……”

&esp;&esp;“你说她寻死，你说我若给她一点盼头她就不会寻死，我才——”

&esp;&esp;王了然满意她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寻着声源，对上她双眼，“所以顾道长为什么要照着我的意思走呢？”

&esp;&esp;他缓缓起身，声令不容置疑，“二位前辈今日也累了，快些去歇息罢。”

&esp;&esp;红尘与慕川便怡然致礼而退，皆不回顾这里的烛影。

&esp;&esp;王了然听得二人走远，“顾道长，我只是个孩子，我只要我想要的东西，我猜对你爱而生惧，猜对你会把人送回川蜀，我也曾经希望我猜错了，我还曾提醒她，让她不要来这里——”

&esp;&esp;“可是她偏偏非要听你的，我都猜对了，所以顾道长是在怨我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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