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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褚韶华笑,“长辈们都这样说,我就做这个媒人了。”
&esp;&esp;当天,邵东家没让俩儿媳烧饭,是叫的泰丰楼的席面儿回家,与邵家人共饮,且有魏家人过来一并热闹,提起小邵东家的亲事,没有不赞的。邵东家邵太太更是一等一的高兴,主要是,没想到儿子这么争气,自己就把终身大事给解决了,没让父母操半点儿的心,就寻到了这样的好媳妇。尤其是邵太太,自此不必想方设法的跟那些打探儿子亲事的太太奶奶们绞尽脑汁的想理由推辞了,顿觉浑身的轻松。
&esp;&esp;待邵魏两家告辞,已是天色将晚,陈太太就服侍着陈老爷回屋歇了,褚韶华宋苹一起收拾残席。陈太太兑了温水让当家的洗漱,满肚子的意见很是不少,抱怨道,“你说老大家的,怎么这么爱揽事啊?”
&esp;&esp;“爱揽事怎么了?做媒人,成人之美,这是积德的好事。你要愿意,你也去揽一摊来。”陈老爷洗把脸,酒也醒了大半,坐在炕沿儿上,陈太太蹲着给他洗脚,说出心中担忧,“我这不是怕她年轻没经验,办不好嘛。她才来北京几天,邵东家是咱们县有名的大户人家,听说,那个面粉厂的潘家也是很有钱的。若是能为不够,辞了这事,并不得罪人。我就担心,她这个出头揽事儿的脾气,别好事没做成,倒坏了人家的好事。”
&esp;&esp;“乌鸦嘴。”
&esp;&esp;——
&esp;&esp;陈太太对褚韶华是一千个不放心一万个不满意,两人之间的隔阂,好比《红楼梦》中的邢夫人对王熙凤,彼此之间的隔阂还不在于利益,而在于,两人完全不是一路人。
&esp;&esp;陈太太这里抱怨,邵太太则在回饭店后很赞了褚韶华一回,夸儿子这主意出的好,“要不是阿初提议把这事儿托给陈大奶奶,还真得为这事儿犯了愁,咱们在北京,也没有相近的亲戚。朋友虽有几个,如陈太太魏太太,都是我一样的老派人,也办不了这事。这个大少奶奶,瞧着就是一脸伶俐相,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
&esp;&esp;小邵东家打电话叫了三杯酸梅汤送上来,又到洗水间的浴缸里帮着放洗澡水,听母亲这样说,小邵东家擦擦手,出来道,“可惜她这样的人物,竟生于咱们这样的小地方。娘,你看陈大奶奶来北京才多少时日,她这穿戴打扮,举止谈吐,就是北京多少太太奶奶也不如她。”
&esp;&esp;邵太太摇头笑道,“陈大奶奶自然是个出挑的人,可我看陈太太陈二奶奶穿戴都寻常,独她一人这般鲜艳明媚,可不大好。”
&esp;&esp;“这里头是有娘你不晓得的缘故。”小邵东家把里头的营销故事同父母讲了,笑道,“这还是李管事与我说的。所以现在陈家柜上就盼着她去挑料子裁衣裳,听说她挑什么料子,什么料子就好卖。有时衣裳裁了,穿上两次,就放到柜上挂着去了,有客人过来,见那衣裳样式,很旺生意。”
&esp;&esp;邵太太不知竟有些缘故,听的酸梅汤都忘了喝,不由道,“这陈家可真会做生意。”
&esp;&esp;邵老爷道,“关键是陈家人品好,精明不失品性,这样的人家,是值得深交的。”
&esp;&esp;小邵东家亦做此想,所以,父母都对如今的新式婚礼不熟悉,小邵东家就想着托给褚韶华最为合适。倒不是褚韶华以前管过新式婚礼的事,而是褚韶华这个人,即便有什么不会,她知道去打听去学习,且心性聪明,非常人可比。所以,小邵东家才会建议父母把准备婚礼的事托给褚韶华来办。
&esp;&esp;不得不说,小邵东家能得潘东家慧眼相中,且半月内便许以爱女,其为人,必有过人之处。
&esp;&esp;——
&esp;&esp;不管别人怎么说,新揽了一摊事儿的褚韶华心里可美了,忙完厨下的事,回屋洗漱后,小两口说起这事,褚韶华也是眉飞色舞的。陈大顺倒是多叮嘱她一句,“这事有两点最重要。程来。程,新式婚礼要准备什么东西,我看邵家在北京也没有相近的亲戚,要是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只管跟家里说。”
&esp;&esp;“我晓得,大顺哥你就放心吧。虽说以前没管过这事儿,可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想着,明儿个先找周太太打听一二,我带个本子去,把要紧的地方都记下来,然后再去潘家,与潘家商量,看潘家是个什么意思。我瞧着,邵家这里倒是好说话的。”褚韶华笑道,“原就是卖粮的事,倒是引了这么一段好姻缘。”
&esp;&esp;陈大顺也说,“可见小邵东家的本事比咱们想的还要大的。”
&esp;&esp;褚韶华点头,很认同丈夫的看法。褚韶华在炕上摆下两人的枕头,靠的近近的,待躺下后,她方感慨道,“我自到了北京,着实长了不少见识。以往咱们在村儿里,看邵家就觉着是大户人家了。村里人,都觉着大户人家如何高不可攀。如今再看潘东家,比邵家更有钱,可我看这越是有钱的人家,给闺女找女婿这样的大事,人家看中的倒不是钱财,反是更重人品本事。这就值得人深思了。”
&esp;&esp;潘家
&esp;&esp;褚韶华做事,天生就有一种细密周详。
&esp;&esp;虽接了邵家这媒人差使,她并没有急着去潘家,而是先到后邻周太太家里打听了一回各种婚礼的举办章程,并不只是当下的新式婚礼,还有北京的旧式婚俗,西式婚礼的具体流程,以及北京城的新式婚礼多是怎么办的。
&esp;&esp;周太太说着,她还拿个小本子记录下来,周太太笑道,“倒跟现在的记者似的。”
&esp;&esp;“我可没记者有学问,人家写字是能挣钱的,我这就是做个记录,以免忘记。”褚韶华道,“现在的新式婚礼可真好,少了许多旧式婚礼的繁文缛节。”
&esp;&esp;“是啊,不说别的,就不坐花轿这一项,省得多少人力物力。”周太太同褚韶华道,“我告诉你个诀窍,新式婚礼就是要与时俱进,要洋气,要跟得上潮流,这就没差了。”
&esp;&esp;褚韶华从周太太这里取过经,第二天才去的东交民巷潘家。
&esp;&esp;说来,要不是大顺哥与她说,她都不知道东交民巷是这样有身份的地方。故,早上吃过饭,褚韶华特意先把眉毛修了修,然后换了身新做的,尚未挨身的旗袍。要说褚韶华真是天生的好相貌,她眉毛又黑又浓,只要修细一些,连眉粉都不必用。皮肤细腻的如同上好暖玉,鼻梁挺拔,唇瓣嫣红,而且,如今正是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当真是荆钗布衣都不掩其美貌,何况褚韶华还特意打扮了一回。收拾妥当后,褚韶华到正房同陈太太说了一声去潘家的事儿。
&esp;&esp;陈太太看她这一幅鲜妍娇艳的模样就堵心,皱眉道,“你是去做媒,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不稳重。”
&esp;&esp;褚韶华顺着陈太太话儿道,“我也是这么说,原想随便找身家常衣裳就是。偏生昨儿大顺哥千万叮嘱我,说潘家是有身份的人家,亲自挑的这件衣裳,说别个衣裳不成,丢咱家的脸还不要紧,就怕我穿得不成样子,倒叫人小瞧邵东家家里。人家不得说,怎么寻了这么个灰头土脸的媒人过来?倒是误了小邵东家的终身大事。我就说,我这媒人是过去商量亲事的,谁家商量亲事还得叫媒人体体面面的啊。大顺哥就说我不懂事,我也不敢不顺着他,只得穿这身儿了。既是妈瞧着不好,我这就换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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