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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崔令璟离去后，日光渐渐毒辣，雪芽起初还跪着，后面身体就撑不住了。他用手掌撑着地砖上的莲花，来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汗如雨下，顺着下颚，滴答滴答砸在莲花上。

&esp;&esp;金乌一点点往上爬，雪芽完全跪不住了，从跪变坐，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紫色和黑色在他双眼前来回变化。他茫茫地睁大眼，继而身体一软，跌摔在法坛上。

&esp;&esp;雪芽觉得自己晕过去了，但好像又没有。因为他听到有人要他起来，还伸手扯他，想让他跪好。可是他真的跪不住了，好困啊，从来没有那么困过。

&esp;&esp;意识模糊之际，他看到了贺续兰。像是看到生的希望一般，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抓住贺续兰的衣袖。

&esp;&esp;“哥……哥，救……救我，我好难受。”他委屈地呢喃道，“他们都欺……负我。”

&esp;&esp;连串的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没入乌发间。

&esp;&esp;雪芽死死抓着贺续兰的衣袖，把之前反驳钦天监监正的话又说了一遍——

&esp;&esp;“我不……是灾星……我……没有罪……”

&esp;&esp;又道。

&esp;&esp;“哥哥，救我。”

&esp;&esp;

&esp;&esp;躺在地砖上的少年因为长时间的日晒，两颊呈现出奇异的潮红，与他衣服的纯白形成鲜明对比。汗水润湿乌发，掉着泪的眼角染上绯红，此时的雪芽在尹青悬看来，像一朵即将衰败的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透出极致的靡丽。

&esp;&esp;尹青悬盯着雪芽看了一会，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将被抓住的衣袖扯出。他转头看向正端着药走过来的太医，“这是什么药？”

&esp;&esp;太医一边招呼身后的宫人把雪芽扶起，一边回尹青悬的话，“解暑药，里面还放了续命丹，一起熬制而成。”

&esp;&esp;“续命丹？太医院似乎没有多少颗。”尹青悬听到续命丹的时候，神情略有一丝变化。

&esp;&esp;“因材料珍贵难得，一共就八颗，太后之前受伤用了三颗，这是第四颗。”太医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撑下去，这孩子身子骨有些弱。”

&esp;&esp;尹青悬随着太医的话，再度看向雪芽。他似乎意识已经模糊，方才还在喃喃说话，现在连话都说不出。

&esp;&esp;“撑不撑得下去，都是他自己的命数。”尹青悬起身，往台下去。

&esp;&esp;雪芽虽被灌了药，但没多久人就彻底晕死过去。没人把他抬下去，由着他继续躺在法坛上，宫人隔半个时辰去检查下是否还活着。

&esp;&esp;尹青悬坐在棚子下，热暑让他的鬓角也稍微出了些汗，但他没有去管，而是一直盯着法坛上的少年。

&esp;&esp;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间天黑了，两个宫人再度上去检查雪芽的情况，发现人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对着下面的宫人打了个手势。

&esp;&esp;很快，雪芽被带了下去。

&esp;&esp;他们给雪芽沐浴，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好让这个祭品以洁净的状态继续祈雨。太医又给雪芽喂了一次解暑药，做好这些后，雪芽重新被放到法坛上。

&esp;&esp;整个过程，雪芽都没有醒过。他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祭品，不属于人，像牛羊一样，被人随意搬弄着。

&esp;&esp;到了夜里，总算没有那么炎热，接近子时的时候，雪芽终于醒了。他想爬起来，可没什么力气，爬到一半又跌摔在地，手掌心狠狠擦过地砖，传来钻心的疼。

&esp;&esp;这种疼痛让雪芽彻底崩溃，他无助地趴在法坛上呜咽，只是呜咽。

&esp;&esp;因为他已经哭不出泪了。

&esp;&esp;“阿娘……哥哥……”他来回喊着两个人，喊出来的声音近乎耳语，无人听见。

&esp;&esp;一刻钟后，雪芽再度晕死过去，手心擦过的地砖上的朱红色残血，就同他本人一般，被黑夜彻底笼罩。

&esp;&esp;翌日，依旧旭日东升。

&esp;&esp;崔令璟下了早朝后，就一直坐在御书房。面前摊开的奏折已经放了近半个时辰，他却没有心思去看。外面艳阳高照，即使旁边就摆着冰块，他依旧能感觉到炎热。

&esp;&esp;冰块融化得很快，每隔半个时辰，大太监就会带人进来添一次冰块。

&esp;&esp;添到第五次的时候，崔令璟终于忍不住开口，“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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