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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1页）

&esp;&esp;“我想，他们未找到我的尸身，只怕不会相信我死了。”其实司敬文并不知道司俨到底查到了什么于袁家特别不利的事儿，他知道的无非是江浙一带确有倭患而已。就算这消息对沈家有利，但对袁家其实也不算什么，毕竟当初弹劾沈家夸大倭患的也不是袁家人。纵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袁家毕竟没有人亲自跳出来，那即使司俨的报告对袁家不利，袁家也大可以装不知道的。

&esp;&esp;但就是这样，袁家还要杀他。司敬文自然是没有料到，袁胜玄杀他不过是为了那桩婚事，他想的是袁家如此精细，不见尸首必定不肯轻易罢休的。故而他窝在当地做乞丐，硬生生地做了两个月，才慢慢往回走。

&esp;&esp;而且他不回杭州城，却往宁波来了。虽则宁波是驻军之地，但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何况正因袁家在此驻军，所以才不会料到他敢来呢。

&esp;&esp;正是因为他这一精细，倒是躲过了袁家的又一重算计。

&esp;&esp;“我大哥？”司敬文极是惊讶，“他——袁家这是……”他真不知道大哥也曾被袁家算计了一把，那会儿他还在当乞丐呢。

&esp;&esp;沈云殊叹了口气。看司敬文这样子，要真是知道这事儿，免不了真要上当。亏得他那时还叫人在杭州城四门盯着，生怕司敬文中计，不想人家倒算是因祸得福，压根就不知道这事呢。

&esp;&esp;“不过是诱你出来罢了，你既未出现，令兄当然是平安回去了。”司敬文既然真死了，袁家自然就没必要再对司献文下手，不然父子三个都死在江浙，那才叫此地无银呢。

&esp;&esp;司敬文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就切齿道：“袁家歹毒之极！”以前他还在京城的茶楼上被沈云殊算计过一把，给司家招了不少闲话。那会儿心里自然是有些不喜沈家的，但如今见了袁家这样，只恨自己瞎了眼，哪里还记得与沈家那点旧怨，否则也不能跑到沈家来求援。

&esp;&esp;“我父亲身亡，不知沈兄有没有查出什么异样之处？”司敬文自己是查不出来了，但他觉得，倘若有人能查出来，那一定非沈家莫属。

&esp;&esp;“确是有些疑虑，只是尚无实据。”沈云殊从尸首上已经能确定那是倭寇假扮海匪杀人了，但并没有其受袁家指使的证据。

&esp;&esp;司敬文紧紧握住了拳头。其实他也一样，明知道是袁家要杀自己，但也没有证据，就算告到皇帝面前去，无凭无据也是没用的。

&esp;&esp;“司兄就在这里暂住吧。”沈云殊如何不明白他心中所想，温声道，“天理昭彰，自有报应，司兄且不必着急。不过你既是‘落水’，此时倒不宜露面了。”

&esp;&esp;司敬文自是明白：“只是不知我家中……”

&esp;&esp;“令兄扶柩返京，朝廷自有抚恤。”司家的消息倒是公开的，“司夫人免不了伤心，但听说尚无大碍。”不得不说司夫人还是挺坚强的，虽然死了丈夫和一个儿子，但还有长子呢，她病了一场，到底还是渐渐好了起来。

&esp;&esp;家人无恙，司敬文便放心了。他今天过来，不但是求救，还有一件事要说：“今日一早我在城门附近，看见袁家有人乔装出了城，往东边方向去了…”

&esp;&esp;“嗯？”沈云殊眉毛顿时一扬。大正月里袁家有人乔装从杭州跑到宁波再出了城往东边去？东边那是海啊！而且，他没接着消息？监视袁家的人，没发现？

&esp;&esp;“是个女子。”司敬文到宁波其实已经两天了，因为怕沈家附近有人监视，他没敢径直过来，而是先在宁波城里又做了两天乞丐观察情况。城墙根儿那一带挡风，常有乞丐窝着晒太阳，也方便乞讨。守城门的兵丁若是心情好，也懒得撵他们。

&esp;&esp;今日上午司敬文就在那儿窝着呢，就见一辆马车要出城。

&esp;&esp;自钦差出事后，江浙各城镇都严加盘查，尤其宁波因有驻军，更比别处严些。马车经过，必要掀起帘子看一看里头的。

&esp;&esp;司敬文就见车帘掀起，里头坐了个少妇，一身素衣，鬓边还插了白花，说是父亲身亡，要回娘家奔丧的。

&esp;&esp;这还没出正月呢，就遇上一个要去奔丧的，守门兵丁都觉得有些晦气，纵然那女子生得十分美貌，也没人多看，草草看了一下车内，便挥手让人过去了。

&esp;&esp;“那女子，我在袁府见过，似是袁家的丫鬟。”司敬文眼神却是不错的，且离得又不远，。”难怪倭人那边来了这么封信，居然说由着袁家调动人马，敢情是因为想捞便宜却失了时机，事儿没办好，怕袁家不肯再与他们合作，所以赶紧来赔情描补的。不过既然有了，成功的可能也最大。若不然怎么办？若是下毒，不但困难，且沈家父子死于军营中，袁家可脱不了干系。若叫倭人上岸刺杀也是一样，人少了不顶用，人多了易被发现。总不如叫沈家父子死于战事之中的好。

&esp;&esp;“若是这样说，那袁胜玄这个通房，多半就是去与倭人联络了。”这么捋一捋，事情倒是清楚了不少。

&esp;&esp;“嗯。”沈云殊皱起眉头，“等他们去查一查，若有些线索，多半就可肯定。但——为什么要着个通房去？”那些倭寇都是些什么东西，从樱木等人身上便可见一斑，派个女子去，其实是十分不便。

&esp;&esp;“必定是有好处的，不然袁胜玄绝不会如此。”沈云殊喃喃地道。他对袁胜玄也算颇为了解，一个通房袁胜玄不会放在心上，但他用一个不方便行事的女子，却定然是有好处可图才如此为之。

&esp;&esp;许碧被他的呼吸吹得耳朵痒，忍不住抓了抓：“你不是叫沈一他们学了倭语也想往倭人当中去混吗？可有成效？”沈家这些探子里有几个确实很有语言天赋，之前在她那里学了一些，又由梅家兄弟教导了一个来月，竟然常用日语就已经说得差不多了，简直跟她都不相上下的样子。

&esp;&esp;不想她说了这一句话，沈云殊却呼地抬起了头：“探子！是了，若说用女子的好处，就是咱们家并没有女探子！”

&esp;&esp;请功

&esp;&esp;出了正月十五，朝廷开印，衙门开工。

&esp;&esp;年节的热乎劲儿还没过去呢，江浙就有好消息递了上来——守备沈云殊，于年前接线报，连剿三处海匪，杀六百八十二人，俘四百九十三人，抄金银器物若干；并捎带着查封两处非法赌坊，亦抄没赌资若干。

&esp;&esp;一千来名海匪，三个匪帮，虽说比不得剿海老鲨那一回，但总人数却是在杜氏匪帮之上，也的确是不小的功劳了。须知若在西北那边，斩杀北狄千人，那算得上大胜。海匪因还有拉家带口的，比不得北狄精兵，但这数字也相当不错了。

&esp;&esp;这奏报却是袁翦上的。不但如此，袁翦还在奏折中为沈云殊请功，言其既能练军，又能剿匪，虽于海战还略有欠缺，但连续建功应当封赏，请升其为游击将军。并自陈忽略倭患确为己过，请求剿倭。

&esp;&esp;“父亲这是怎么了？”袁胜兰一肚子火气地在寿安宫里念叨，“就算沈大郎剿了几窝海匪，加起来还不如父亲剿的海老鲨一伙人呢，怎么就要升官了？他才到江浙几年？再说，就算是要升官，升到都司也就完了，怎的竟要给他升到游击？”

&esp;&esp;她是武将之女，再不学无术，武将的品级还是了解的。沈云殊是正五品守备，再升一级就该是正四品的都司。而游击将军是正三品，那便是连升两级了。

&esp;&esp;“当初他们在西北打北狄人，不是报说杀了多少多少北狄人，连北狄汗王都死了，也才封个五品守备呢。这才一千来名海匪，如何就能往游击将军上升，父亲该不会是糊——”总算把最后一个字咽了回去。

&esp;&esp;但就这一句，已经让太后沉下了脸：“你说什么？”

&esp;&esp;袁胜兰对父亲本就有些惧怕，只是实在恼火才没忍住念叨，这会儿自知失言，连忙低了头：“姑母，我知道错了，并不敢妄议父亲的，只是一时昏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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