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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姨娘一向如此。”沈云殊也轻轻叹了口气，“我亦劝过她，只是——”只是香姨娘看着温柔和顺，有些事上却十分固执。即便当面答应下来，后头仍旧我行我素。

&esp;&esp;“不过等你把账都接过来，姨娘也可以少操些心了。”沈云殊思忖着道，“云婷年纪已经不小，当初若不是为着想回京城，只怕在西北就把亲事定下了。如今这又调到杭州来，再拖下去就怕要耽搁了她。这事儿——”

&esp;&esp;他略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许碧：“夫人事多，只怕要你上上心了。”

&esp;&esp;许碧心知肚明。沈夫人不是事多忙不过来，而是不会对沈云婷这个庶女太过用心。若让沈夫人挑亲事，表面上自然会是光鲜的，但内里如何就未必好说。

&esp;&esp;“只是我不大认识杭州这边的人……”许碧当然也希望沈云婷能得一门好亲事，但这种事不知底细的，委实难挑。

&esp;&esp;沈云殊笑了笑：“又不是马上就要定下来。天气和暖，各家都要出来走动，你多走几家自然就认识了。何况——”他把声音压低，“父亲也看中了几家，只是我们只能见着那家子弟，后宅如何却是不知的……”

&esp;&esp;许碧立刻就明白了。如今这年头，成亲不但要看夫婿是否上进，还要看婆母小姑妯娌是否难缠，前者沈大将军可以为女儿把关，后者他却管不到了，毕竟他可不能跑到人家后宅去，看看女眷们究竟是一副什么心肠。

&esp;&esp;“这么说来，我的任务很重呢。”许碧笑吟吟地玩笑，“又要学管账，又要去相人，还要教大少爷东瀛话呢。”

&esp;&esp;她穿了件新做的春衫，茜红的颜色映着阳光，把一张白玉似的小脸也染上了一层浅绯色，越发显得眉目如画。唇角微微上翘，像个小小的红菱角一般，勾起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酒涡儿。沈云殊看着，自己也不由得露了笑意：“那少奶奶说说，可要什么酬谢呢？新头面还是新衣裳？”

&esp;&esp;许碧把嘴一撇：“等大少爷的私房都到了我手里，想做什么新衣裳，打什么新头面不成呢？”

&esp;&esp;“哎哟，原来我这竟是送羊入虎口呢。”沈云殊笑出了声，“只不知等我要用钱的时候，还有没有呢？”

&esp;&esp;“大少爷自然是有公中月例的。”许碧一脸正经，“难道月例竟不够不成？绝不能够的。”

&esp;&esp;沈云殊笑着摇头：“那少奶奶要什么呢？”

&esp;&esp;许碧转转眼睛，抿嘴一笑：“我现在还不曾想好。大少爷只别忘了答应过我的就行。等日后我做得好，大少爷记得兑现。”

&esp;&esp;沈云殊苦笑道：“我好像还不曾答应什么吧？”这怎么三句两句的，就成了他许下一个承诺了呢？

&esp;&esp;许碧笑嘻嘻地道：“若是大少爷赖账不给，其实我也没什么办法的。毕竟我一个小女子，可怜巴巴的，也无人作主……”

&esp;&esp;“好了好了……”沈云殊一脸无奈，“我岂敢赖账呢。”瞧她说得可怜，脸上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真是古灵精怪的，教人看着就——就喜欢。

&esp;&esp;沈云殊自西北到江浙，见过的女子也不少了。西北女儿豪爽，却是太直了，不免有些失了文雅。江浙一带的女子倒是娴淑温雅，却又有些太规矩了。就是他自己家这两个妹妹，沈云婷被香姨娘教得规行矩步，且总有些郁郁，颇有点老气横秋的意思；沈云娇却又是被沈夫人宠坏了，说起话来动辄横冲直撞的，也都不似许碧这么俏皮。

&esp;&esp;真没想到那懦弱寡言名声在外的许二姑娘，居然如此有趣。沈云殊心里不由得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算一算，许碧嫁进沈家也不过才一个月，类似的话他已经在心里说过两三回了。

&esp;&esp;他从小便知自己有个未婚妻子，听父亲说许家书香门挑拨

&esp;&esp;香姨娘住在宅子西边的一处小院里，离着正院远，倒是离着前院近些，这是因着她管着沈大将军书房里的事儿，住这边更方便些。

&esp;&esp;这院子名为芥子居，原是主人家立的一处佛堂，故而庭院甚小，房间屋后皆种紫竹，却并无什么花卉，只在院角用青釉大缸养了两缸莲花，里头还有十余条红鲤，十分活泼，将这院子里的清冷冲淡了几分。

&esp;&esp;香姨娘立在莲花缸前，手里捻着鱼食，面无表情地往里头投，直到百灵出来回话，才呀了一声：“姨娘，这鱼食——”投得太多了，这些鱼会撑死的。

&esp;&esp;香姨娘低头看了一眼，才放下鱼食，拿起旁边的小网将多投的鱼食捞起来，一边缓缓地道：“百灵，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esp;&esp;百灵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香姨娘说的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才小声说：“姨娘，少奶奶进了门，这些——也原该归少奶奶管的。就是将来家里的事……”按理说也都该交给大少奶奶，毕竟她是嫡长媳。

&esp;&esp;香姨娘把那小网在手里转来转去：“可从前殊哥儿说过，这些都要我替他管着，等婷儿出嫁，还要从这里头给婷儿贴补嫁妆的……”

&esp;&esp;百灵从未听她如此称呼过沈云殊。从前不论人前背后，香姨娘都是恭恭敬敬唤大少爷，便是沈云殊幼时亦是如此。这会儿骤然听到“殊哥儿”，百灵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道：“大少爷跟大姑娘素来亲近，不会亏待大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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