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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可不是嘛,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铃铛闷闷的瞅了那些人一眼:“这堵了嫂子大半天,生意没有就算了,连让嫂子喝口水都不肯。这些人,比城里那些难缠的读书人还要说不清理。”
&esp;&esp;“行了行了,我的小铃铛,你快去后头给四娘煮些润嗓的茶水,这前面的事情,交给我!”刑如意推着,将铃铛推进了铺子,继而寻了块高地儿站着。气运丹田,喊出一句:“想买驱邪通络酒是吧,找我!”
&esp;&esp;凭空喊了这么一声,说不引人注意,那是假的。原本正围着李四娘的那群人,顷刻间全都将目光转移到了刑如意的身上。有人嘴快,在看了刑如意一眼之后,便问李四娘:“她是谁?”
&esp;&esp;“咱们李家酒肆的大掌柜,刑如意,刑姑娘!”李四娘轻吐一口气,趁着众人不备,愣是挤了出来。
&esp;&esp;“李家酒肆的大掌柜?那她说的话,可算数?”有人不信,又嚷嚷出声。
&esp;&esp;“既是我李家酒肆的大掌柜,说话焉能有不算数的。”李四娘瞥了那人一眼:“刑姑娘说的话,便是我李四娘说的话,刑姑娘做的事,便是我李家酒肆做的事。”
&esp;&esp;“那驱邪通络酒呢?四娘她不肯卖给咱们,刑姑娘总是愿意的吧?”
&esp;&esp;“我李家酒肆做的就是开门卖酒的买卖,既有顾客上门,真金白银的我为何不愿意。”刑如意扶着李四娘的手,从高地儿上下来:“只是我这驱邪通络酒,与别的酒不同,你想要买,也要看看能否受用的起。”
&esp;&esp;“受不受的起,自然无需姑娘挂怀。咱们拿的是银子,买的是酒,今天我王彭在这里搁下话了,倘若日后咱们喝了这酒受用不起,是死是伤,都跟李家酒肆无关。如此,刑姑娘可愿意卖这酒给我?”
&esp;&esp;“不愿意!”刑如意轻吐三个字。
&esp;&esp;“为什么?”
&esp;&esp;“不愿意就不愿意,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刑如意翻个白眼:“本姑娘是这李家酒肆的大掌柜,想卖就卖,想不卖酒不卖,你奈我何?”
&esp;&esp;“刑姑娘这话,也忒不讲理!”
&esp;&esp;“你们讲理?你们讲理,将我这酒肆围堵成这样?瞧见那外面站着的了吗?”刑如意指着外圈一群看热闹的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都是来我酒肆卖酒的客人,你们一不听劝,二不讲理,堵在我酒肆门前,害我大半天做不成生意,你们这是讲理的态度吗?”
&esp;&esp;“围堵四娘,非我们所愿,给姑娘造成的损失,我们也愿意赔偿。只是这酒,还请姑娘一定要卖给我们。”王彭倒是个心思活络的人,听见刑如意那话,原本是想恼怒来着,可硬生生的当着众人的面给压了下去:“不瞒姑娘,我们拿这酒是救命去的,而且救的可是咱们全村人的命。姑娘若肯卖酒,便是咱们全村的恩人。”
&esp;&esp;“说的倒是挺恳切的,这样吧,你们将门口的地方给我散开,不要耽误我酒肆的正常买卖。至于你口中的那些个救命的事情,搬个小凳子,找个人少清净的地方,慢慢的给我说。说的在理,我这酒一文不要,白送。说的不在理,不好意思,请到别处买酒。”
&esp;&esp;“刑姑娘这是在故意难为咱们吗?”
&esp;&esp;“非也,我是在帮你!”刑如意瞅了一眼王彭的脸色:“你们死气白咧非要买我这驱邪通络酒,又口口声声说要救全村人的性命,不就是因为你们村子里发生了邪气的事情吗?我老实告诉你,这酒我不卖!不是因为我不想救人,而是因为知道这酒你们就算买回去,也没什么用。因为这只是寻常的药酒,作用都在酒名字上写着,通筋活络,只可惜你们眼盲,只瞧得见驱邪两个字。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若你们的故事讲的动听,让姑娘我不一小心发了善心,没准儿我会亲自走一趟,帮你们村子驱个邪,捉个妖,收个小鬼什么的。”
&esp;&esp;“刑姑娘是法师?”王彭疑惑的问。
&esp;&esp;“算是兼职的吧!”刑如意说着,勾了勾唇角:“反正,话我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若是信呢,就将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给我听。若是信不过,带上你们的银子和你们的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不要试图在我酒肆门前闹事,这偌大的洛阳城里,别的人我不熟,但京师府衙石榴红裙(3)
&esp;&esp;“只是一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可吓人的。”刑如意指指王彭:“你跟你堂弟不也是去树林里逮活物吗?他也许是在树上逮活物啊,例如猫头鹰。”
&esp;&esp;“姑娘你就别再开玩笑了,王彭可是我们村子里出了名的王大胆。可如今你瞧瞧他的样子,哪里还是大胆,简直就是吓破了胆。”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来。抬头看去,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都显老,估计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多岁。
&esp;&esp;王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指着自己说:“对,我是王大胆,可就在那个晚上,我被吓破了胆。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会用那种奇怪的姿势趴在树上,而且还发出中跟动物一样的呼呼声,尤其是他的眼睛,绿汪汪的,就像是……”
&esp;&esp;王彭费力的想着形容词,最终吐出来一句:“就像是地里种的麦子苗。”
&esp;&esp;这形容词,果然很接地气。刑如意联想了一下,着实想象不出,眼睛像麦子苗的颜色,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颜色。不等她想出个结果,王彭那边又开始说话了。
&esp;&esp;“那人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衣裳破破烂烂的,几乎都找不到一块儿好点儿的布料。脸上也都是烂的,不知是被树枝划的,还是他自个儿用手抓的,反正血痕交错,有的地方还在淌血。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是那么怕,就大着胆子瞧了他一眼,那绿幽幽的眼睛里竟是什么都没有的。”
&esp;&esp;王彭说完,深吸一口气,“再后来,我堂弟听见声音就赶了过来。许是看见又多了一个人,那人突然朝着我们警惕的又叫又吼,简直就跟个发狂的野兽一般。堂弟没细看他的眼睛,所以也没觉得多吓人,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把他给认出来了。”
&esp;&esp;“熟人?”
&esp;&esp;“算不得多熟,只是大家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认识的。那人叫马涛,小名马套,最喜欢侍弄那些驴子、马匹什么的。平时见人,也不多言语,总是独来独往的,所以大家对他也不都怎么熟悉。只有农忙时,才会多见他两回,因为牲口难弄,遇见下地的时候不听话,让马涛过来整整就好了。”
&esp;&esp;“哦~”刑如意拉出一个长长的尾音,给出了自己的结论:“马涛是个兽医!”
&esp;&esp;“兽医?姑娘这词儿倒是挺贴切的,马涛的确会给动物看病,但他也喜欢吃活物。”
&esp;&esp;“后来呢?”刑如意难得熬过了瞌睡,眼睛里又有了精神。
&esp;&esp;“后来堂弟就跟我合伙把他给弄了下来,送回他家去了。马涛是一个人住,家里也没有个人照看,加上回去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好歹都是一个村的,所以村子里的人就轮流去看着。谁知,这一看竟看出事儿了,村子里的人,竟一个挨着一个都变成了马涛的模样。”王彭说到这里,怕刑如意听不明白,又赶紧解释了两句:“不是变成马涛的样子,是变成跟马涛一样的人,不论白天黑夜的,就在房顶上,树林子里头跳跃。到了晚上,整个村子里都是绿幽幽的眼睛,这家里出了事儿的,整夜挂心着自个儿的亲人,是睡也睡不着。家里没出事的,也都惶惶不安,总害怕这厄运哪天就轮到了自己家人的头上。我们听说四娘这里卖的有驱邪的酒,而且隔壁村有人喝过,效果还挺好,所以死马当作活马医,这才凑了钱来卖酒。那知道,四娘她死活都不肯卖给咱们。”
&esp;&esp;“不是我不肯卖给你们,而是这酒,你们喝了没用。”李四娘摊摊手:“我这药酒方子,就是咱们邢掌柜给的。给的时候,说的也很清楚,这酒就是舒筋活络用的,对上了年纪的大叔、大娘们有用,是治病的。我李四娘开的是李家酒肆,又不是驱邪的道场,你们要的东西,我这里是真没有。”
&esp;&esp;“那可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妯娌村满村满户的人都变成野兽吧!”
&esp;&esp;“作孽啊!真是作孽啊!我就说那林子里头的活物都是有灵性的,偶尔逮两只也就是了,你们这天天逮,天天杀的,可不就遭报应嘛。如今好了,满村子的人都变成了野兽了,是不是也要旁人来捕捉,来猎杀啊!”
&esp;&esp;“老王叔,您可别再这里添乱了。马涛的事情,现在不还没查清楚吗?兴许跟咱们捉活物没什么关系啊。”王彭说的心虚,说完之后赶紧看了刑如意一眼:“刑掌柜,刚刚四娘也说了,只要咱们把事情说清楚,你就帮咱们驱邪。求求您,就当是积善积德,帮帮咱们村子吧。”
&esp;&esp;“得嘞,反正我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你们去一趟妯娌村,看看情况吧。”刑如意伸了个懒腰,招呼着李四娘:“四娘也一块儿去吧,正好路上可以聊聊天,你都不知道,最近发生了多少郁闷事儿。”
&esp;&esp;要刑如意一个人跟着这么多大老爷们回村,李四娘说实话,也不太放心,于是就应承了下来。担心出事,临走前,还吩咐小铃铛,让她去府衙跟常泰说一声,派个人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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